2015年10月13日
白俄羅斯女作家阿列克西耶維奇(Svetlana Alexievich)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她的本業是記者,倒以新聞素材撰寫紀實文學,此次獲獎的意義可謂非常重大,皆因她的作品乃新聞寫作與文學創作的混合體,正好為日漸式微的新聞打了一支強心針。
也許每一位新聞從業員都應讀一讀她的作品,為她(也為自己)打打氣;她以大熱門之一的姿態勝出,似乎是較為罕有的例外──在最近十多年,熱門候選人總是逢熱必倒,大熱門勝出倒非常罕見,比如另一大熱門村上春樹正是屢熱屢倒的顯例。
有評論指出,這位現年67歲的女記者之所以大熱勝出,恐與地緣政治相涉,事關其母乃烏克蘭人(其父則為白俄羅斯軍人),此說甚為牽强;那倒不若說,她的獲獎,象徵了新聞寫作的絕處逢生。
核災難口述史
據她自述,另一位白俄羅斯作家阿達莫維奇(Ales Adamovich)對她有深遠的影響,讓她得以領悟人物側寫的好處。她運用採訪所得的素材,作品介乎紀實與創作,從記錄二戰到蘇維埃歷史,乃至側重於身處其中的受害者之內心歷程,可稱為「烏托邦之聲」(Voices of Utopia),代表作為《切爾諾貝利的回憶:核災難口述史》(Voices From Chernobyl: The Oral History of a Nuclear Disaster)。
在YouTube上,可看到一部由愛爾蘭女導演胡安妮塔.威爾森(Juanita Wilson)所執導的短片(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n99F3X_LDQ),名為《門》(The Door),此片取材自阿列克西耶維奇的力作《切爾諾貝利的回憶》,講述在1986年切爾諾貝爾核電站災難中,當地一名父親對此一毀滅性慘劇的憶述:獨白式敘述時空交錯,如同無言控訴,如果讀者對這位女記者的作品不大熟悉,或可從中窺見出其紀實風格的一鱗半爪。
這位女記者曾在明斯克大學修讀新聞系,善於採訪戰火與災難的受害人,她先後記錄了二戰、阿富汗戰爭、切爾諾貝爾核電站慘劇乃至蘇聯解體,不但紀錄了事件外在的實況,更紀錄了受害者內心深處的實況,此所以瑞典文學院的院長丹紐斯(Sara Danius)對其作品作出高度評價,認為那猶如「當代苦難及勇氣的一座紀念碑。」
是的,她的「多聲道書寫」(polyphonic writings)每每有助於生於亂世之人從中反思,當中包括《切爾諾貝利的回憶:核災難口述史》、《鋅皮男孩:阿富汗戰爭的蘇維埃聲音》(Zinky Boys: Soviet Voices from the Afghanistan War)、《戰爭的非女性面孔》(War's Unwomanly Face)、《最後一個見證人:非童真故事集》(The Last Witnesses: the Book of Unchildlike Stories)。
或者可以說,這些作品在寫法上,俱介乎紀實寫作與文學創作之間,在歷屆諾貝爾文學獎似乎還沒有得到類似的充分肯定。
鹿鳴與醫學獎
此外,現年已經84歲的屠呦呦乃榮獲本屆諾貝爾醫學獎的得主人之一,話說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此位生於1930年的醫學家所統領的團隊創製出抗瘧藥物──青蒿素(artemisinin)和雙氫青蒿素(dihydroartemisinin),從而拯救了全球最貧困地區的無數生命;然而,在中國,不合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比如她多次獲提名為中醫科學院院士,但都沒有被選上,故她一直是「三無教授」;此次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倒讓她吐氣揚眉了。
屠呦呦的名字很特別,也很有意思,他的父親為她取名「呦呦」,乃典出《詩經.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苹」,「呦呦」也者,正如此詩所言,乃鹿的鳴叫之聲也,朱熹《詩集傳》有云:「呦呦,聲之和也。」「呦呦」兩字,在中國古詩中,查實並不罕見,比如唐代詩人陳子昂就有一首詩,名為《感遇詩三十八首》,當中就有「呦呦」之聲:「呦呦南山鹿,罹罟以媒和。招搖青桂樹,幽蠹亦成科。」「呦呦」,如今許是「招搖青桂樹」的鳴叫吧。
又比如宋代詞人柳永的《雙聲子》亦有「呦呦」之聲:「晚天蕭索,斷蓬蹤跡,乘興蘭棹東遊。三吳風景,姑蘇台榭,牢落暮靄初收。夫差舊國,香徑沒、徒有荒丘。繁華處,悄無睹,惟聞麋鹿呦呦。」此詞大概亦堪作屠呦呦的寫照。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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