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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10日

占飛 忽然文化

英雄無奈退化時

數天前,拜仁慕尼黑球會公布:前西德名將蓋德武勒(Gerd Müller),不幸患上腦退化症(前名為老人癡呆症)。兩年前已傳出武勒老人癡呆,只是給拜仁將消息壓下去。今年11月3日是武勒70大壽,球會不搞慶祝,定遭球迷指摘,不得已只好向外界公布他的病情。

年輕球迷大概只認識湯馬士梅拿(Thomas Müller),而不認識綽號「轟炸機」(Der Bomber)的武勒。網上還誤傳湯馬士梅拿是武勒的兒子,因湯馬士梅拿的父親和武勒同姓,兩人又同名蓋德。

武勒曾公開表揚湯馬士梅拿為他的接班人。Opta的數據顯示,湯馬士梅拿每場比賽的入球率是1.43,十分接近武勒的1.46!拜仁慕尼黑在德國聯邦聯賽一隊獨大,湯馬士梅拿極有機會超越前輩「轟炸機」武勒的成就也!

禁區轟炸機

天才球員分兩類:一類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皆精:告魯夫、馬勒當拿、美斯是也!另一類則是只精通獨門妙技:碧咸、武勒是也!武勒的獨門功夫就是入球,而且是在禁區內入球。

大家上YouTube看他的入球(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lDyDqrfMBU),幾乎找不到他在禁區外射球入網的片段──沒有百步穿楊,也沒有一人扭過幾個守衞射球入網──武勒不會有太多入球令你讚不停口、拍案叫絕或牢記於心。

1960至1980年代的西德國家隊和拜仁慕尼黑踢的足球,重效率而輕美感。是以「轟炸機」武勒才是那個時代西德足球的「人辦」(icon),碧根鮑華(Franz Beckenbauer)那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瀟灑打法,反而是罕見的例外!

武勒厲害之處是:他的入球不超凡、不脫俗,卻能為球隊帶來勝利。1974年的世界盃決賽,武勒射入致勝的一球,西德就是憑他以2-1擊敗荷蘭奪盃!

1966年至1974年那三屆世界盃決賽周中,武勒共取得14個入球。這個紀錄保持了32年,直至2002年才給巴西的朗拿度打破(15球),到2014年,德國的高路斯(Klose)以16球刷新了紀錄。

別忘記,武勒那個年代,世界盃決賽周只得16隊參賽,而朗拿度、高路斯的年代卻有32隊參賽,比賽場數多了,入球數量自然相應增加。

「轟炸機」武勒令人激賞之處是:他能將先天的缺點變成優點。正如大衛溫拿(David Winner)所言:一個優秀足球員應該有的,武勒完全沒有。

他個子不高,腰長腳短,他的教練曾批評他又矮小又肥(kleiner dicker),欠缺速度,跑幾十碼必跑輸,沒有遠射腳頭,盤球和傳球技術只是一般好球員水平,並無過人之處。

在禁區外,武勒只是偵察機。只有進入禁區後,他才是無堅不摧的轟炸機。

武勒因腰長腳短而身體重心低,防守球員不易撞跌他。他雖然不到5呎10吋(176cm),卻彈跳力強,爭頂頭球,往往贏比他高一個頭的對手。

他轉身快,變速(pace)更快,急竄五碼、十碼,沒有對手能攖其鋒,是以經常擺脫對方球員的糾纏,走到空位接應隊友的傳球。

用今天的話語講,他的「足球智慧」(football intelligence)比對手高幾班。

他射門很少甚至沒有backlift(即不用沉腰坐馬才起腳),港語所謂「冇腳影捉」,令他經常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入球。連碧根鮑華也承認:在練習賽中,他總是看管不了武勒,無法「嘜」(mark)死他。

可憐白髮生

名將自古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武勒患上腦退化,着實令老一輩球迷唏噓。當今足球員收入豐厚,天才球員更像神祇般受球迷膜拜,可是,他們要付出的代價不低,不少帶着身體和精神的創傷退役。

月初,國際足球員總會(Fifpro)發表2013年做的調查報告指出,607名受訪問的現役球員中,38%受抑鬱症或焦慮症困擾。219名退役球員中,則有35%。有23%現役球員和28%退役球員睡眠欠佳。現役球員中,9%曾酗酒,退役後更嚴重,25%曾酗酒和使用藥物。現役球員中,曾嚴重受傷3次或以上的球員,比其他球員在精神健全方面出問題(mental health problems)的機會,高2至4倍。

武勒曾慨嘆,在1960年代,是為了歡樂(For the joy of the sport)而踢足球。如今,足球基本上僅是「商業行為」。如此一筆抹殺當今的足球,容或失諸武斷,卻不無道理。當代球員精神健全問題多多,能說與商業壓力無關嗎?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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