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21日
郭卓樺,也許你叫不出他的名字,但一定認得他的臉孔。
他在TVB拍劇20年,有娛樂版稱他為「御用爛仔」,他非常幽默看待此事:「由古惑仔做到有幾個𡃁仔跟尾,再做到社團大佬,我都算係紮職啦!」他過檔香港電視拍攝《選戰》,繼續「升職」,飾演激進派議員徐錦泉,且「自行增肥20磅才拍攝的」。
然而,無論你叫他做配角或綠葉也好,他並不潦倒。除了是演員,他還是特技人,撞車玩火,無一難倒他。他同時又是跳舞老師,不是教業餘跳舞班,而是攞正牌批核跳舞導師的更高專業資格。
42歲的郭卓樺常常在旺角某樓上cafe打躉,這天他很早來到,以師奶髮夾夾着劉海,低頭在做功課。他靠文字記下舞步,「兩個月寫掉8支筆。」
之後他傳來一堆舞蹈資格,分別在「英國皇家舞蹈教師協會」及「英國國際舞蹈教師協會」取得高級院士……他花了13年,考取共14個牌照,拉丁舞、標準舞不在話下。他的老師,是舞界享負盛名的陳少玲。
問他有沒有教闊太跳舞?「有人問津, 但我沒興趣教業餘人士。」他主要教老師跳舞,依照課程而教,看起來又高人一級。
「很多HKTV約滿藝員對我說:『你不用擔心啦,有得做特技,又可以教跳舞』,我很多謝他們。」他指:「演員生涯,是否一年365日都有通告?不。記得在TVB時,一般來說,演員每年就只有100天的通告,那剩下來的200天有多,你在做什麼呢?而我這20年來,一直在充實自己。」
特技火人
不少電影危險動作場面,都有郭卓樺。像《那夜凌晨,我坐上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在寂靜無人的世界,生還者在茶餐廳商討之際,角色「毒撚」全身着火,從廚房衝出來,然後仆倒在街頭活活被燒死,那人就是郭卓樺。
還有《竊聽風雲3》爆炸尾幕,「劉青雲、古天樂、方中信有些動作,也是由我做(替身),主要是撞車。」10年前,他在北京拍攝陳凱歌的《無極》。「燒了5次,火尖最高達16至18呎,可算是創舉!」他道。
他卻說,不覺得自己特別危險。「攝影組有很多人在路面呢,特技人最重要其實是保障其他工作人員的安全。」
最深刻一次特技場面又是哪一場?
「電視劇《學警出更》(由容祖兒、吳卓羲主演),當時我飾演警員。有幕是警車追賊車,但其實兩個司機都是我,自己追自己,還記得那天不停換衣服。哈哈。」這幕,賊車從樓梯轟隆轟隆的飛下來,然後在路口急剎停。
「路口有武師,車子這樣飛撞下來,不知會否令機件故障,如果不能煞停怎辦!」
原來,特技人不只得個軀殼,還要懂得檢驗汽車性能,懂得做保護裝置,他經驗老到,拍戲這麼多次,從未失手,沒傷過其他人,也沒傷過自己。
還記得,有段很長時期,他是TVB合約藝員,同時受僱於外面的特技組。當TVB要徵用他做特技人,要付另一筆錢。因有額外收入包括舞蹈教學及做持技,因此他沒有經歷過很潦倒的日子。
所以,你是很光輝的?
「我是很光輝的,哈哈,九成不會太難捱。」無綫劇組會否叫你以藝員身份「順手」做埋特技?
「有。」但他拒絕了,「劇組會說:『為何你這麼執着?若你不肯做(危險動作), 又怎會叫你演這角色呢?』我比較率直,直說:那你找別人吧。」
別人必然覺得你不識做吧?
「對,很多人不喜歡我。」
特技場面不只登上電影銀幕,有時更是trailer,是賣點,但鏡頭一轉,卻是大明星的肖像,作為替身的感覺是怎樣?「感覺良好,若全世界認同那個大明星能做出這個危險動作,那代表我是成功的。」
郭卓樺自言天生樣子確像不良青年,因此一入行就做飛仔,「有飛仔,就有飛車。」近水樓台,從而加入特技組。
御用爛仔
不少人問過他,做特技人是否好搵?他不肯說酬勞是多少,只說:「每個Job去計,當然是好,但不是天天有工開。」
他對外間冠以「御用爛仔」四字視為光榮。「這代表沒人能取代我。後期,我還變成『御用警察』。」
離開無綫後,過檔港視,在《選戰》中的角色徐錦泉議員,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他刻意增肥20磅,由一天吃兩餐變成吃四餐。「參考了長毛和毓民的個性,然後看電視,哪個議員是瘦的?」他認為這角色是他在逾20年的演藝路上的大學功課。
同樣是綠葉,跟他一樣脫離無綫的梁健平,在訪問中曾說,一年365天有360天都是穿西裝,是「御用西裝友」。問郭卓樺有沒有共鳴?「駕車的場景吧,通常在外景看到我,一定會有車。」
10套TVB有飛車撞車的劇集,9部都有你份?
「不敢說,但多過一半都應該有的。」他想一想笑道。
他怎樣看無綫?數年前,他取得20年的「老人牌」。
「它絕對教育了我,慶幸過去22年走這條路。」
過檔港視,惜不獲發牌,政總外有帳幕集會。那些晚上的示威者,人頭湧湧,有一個是郭卓樺。
「我總共逗留了10天,覺得很無奈。」他道,「有人叫我上台發言,但我推卻了,留在台下默默支持夠了。」
中五畢業後,做過救生員,未夠18歲就加入TVB,現時單身,「我只有一個家姐。」郭卓樺說,沒時間拍拖。這訪問在9月初的星期四進行,他說直至下周二前都是「fully booked」,全是特技工作。
過去,有女友投訴你的職業危險嗎?他沒有否認,答:「我跟她說,我從2002年開始做特技人,而你在中間介入。你識我嗰時都係咁㗎啦。」最終分手,當然,他說還有其他原因。
已故飛人柯受良曾經駕車飛越黃河,問他會否接受同樣挑戰?
「若有人贊助,我無所謂的。」他道。
撰文:譚淑美
攝影:陳縱宇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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