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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6日

張錦滿 戲上心頭

維港乾了 宇宙遭殃

香港話劇團前些時上演鄭國偉劇本《最後晚餐》、《最後作孽》,近期又推出龍文康創作《維港乾了》,皆講今天香港家庭煩惱事。劇團努力去貼近社會大眾實在有心,然而挑選的劇本,離不開《獅子山下》式缺錢生活困難。該種辛酸痛苦,新瓶舊酒,我不想再嘗。要呈現2015年香港悲痛,不如講香港200多家私人會所,每年納給政府的錢,只夠付劏房一個月租。

《維港乾了》那家人,與別略有不同在於,老父所住那個單位可看到維港,在市場可叫價2000萬元,而故事情節和對白,也跟隨現代化:二女想籌400萬元給她女兒到英國讀書,而小兒子則要與從淘寶買回來的人偶結婚。

缺錢話題視野狹隘

這個煩惱家庭無疑有一定代表性,可是劇本的核心畢竟仍屬缺錢老話題,而編劇與導演觀點更只顧眼前,視野狹隘。缺三幾百萬而要把2000萬元居所出售,是那家人自己的煩惱,然而編劇與導演卻要全世界來陪他們受苦,要維港乾了。

龍文康和馮蔚衡都會知道,維港乾了,乃香港歷來最大天災,如果真的發生,金錢不夠用這樣的煩惱還算重要嗎?我說該劇視野狹隘便指這點。希臘銀行櫃員機出款受限制,香港恒生指數便下跌1000點,編劇和導演要是夠敏感,而世界觀夠廣闊的話,對維港乾了便很肉緊,會從環球、亞洲、中國、深圳、澳門、長洲等等不同角度來看該場災難。

編劇和導演要告訴我們,香港市民(包括住在維港邊、住在長洲或大霧山頂的)、恒生指數等會怎樣反應維港無水?貨櫃船不能進出香港,而離島、澳門和深圳等沒有海上交通,整個珠江三角洲甚至整個廣東省逾億人口能如常生活嗎?此外,每天流入維港的污水會產生什麼惡果?居民圍着維港搞嘉年華而不介意其毒臭?傳染病會不會發生?上述只屬劇本缺失的一部分而已。

本文無意討論編導常識判斷與我有多大差別這個問題,我只想指出編與導看天災只從劇中那家人觀點出發,並沒想到其他人。

缺乏人性若無其事

維港乾了,其殺傷程度等同香港發生地震, 會有幾座大廈倒塌,死傷起碼千人。我們參考香港近期發生過的SARS事件,當時市民心情忐忑, 還會焦慮,然而出現海乾地震這樣的天災,香港居民便會恐慌,繼而改變人生規劃,並且逼着調整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那時候該個住宅單位會賣多少錢?

今回,編劇與導演在維港乾了時,竟讓那家人不動如山,若無其事,而老父還想落街到海邊趁熱鬧,並欲參加街頭嘉年華。編與導通識異常,我認為還屬小事,他們的劇中人只想着自己,缺乏人性、同情心,其眼界、心胸、意識形態和思想才令我感覺可怕。編與導不月旦該家人,不表意見。這樣的戲,大會堂劇院觀眾如果看到開心滿意,便屬今天香港一景,要記下來作史料。

香港話劇團曾演出《盲流感》、《感冒誌》等災難劇,呈現手法是否高明或「難頂」這裏不論,然而我至少看到編劇和導演將之視為哲學劇,觀點設在高處,視野也夠廣闊,給我深刻印象。

大會堂劇院觀眾掌聲和讚美,有固然好,無其實亦不壞。伊朗導演以一部手機(或相機)放在的士裏拍成電影,在康城拿獎,還可以在世界各地放映,才值得重視。環球視野,是評定編導的關鍵。香港話劇團還會推出家庭煩惱劇嗎?什麼時候才可製作出具宇宙觀的家庭戲,可以越過鯉魚門,巡迴到各地演出呢?

馮蔚衡年前挑選英國高難度劇本《安非她.命》,導演能量洋溢滿瀉,想不到今回處理本土劇本,卻從獅子山下滑到窩打老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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