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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29日

梁祖堯 南瓜生活

別人的痛楚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這故事主人翁是我一位日本朋友的五歲兒子。他的名字叫Soujiro,當然這是一個日本名字,我常記不起他的名字發音,也乾脆戲稱他叫Yomeishu或Mojito。反正他是聽得懂我在稱呼他,也就眯矇着一雙小眼睛跟我微笑或悄悄走到我跟前。

5月某天下午,他正在客廳把玩他的玩具巴士,可以看出他以小手推着巴士,徐徐前進,又停一下,點點頭,又徐徐再往前,又繼續。這個程序不斷地重複。我知道他在上客,樣子認真得有點滑稽。當巴士沿「梳化道」駛向「茶几」交界,小手捉不緊,巴士一頭栽到地毯上,於是我「噢」了一聲,本能地走上前拾起巴士,交到他手上,回到餐桌前,繼續用餐,又看一看他的小背影,沒有在動。「Mojito、Mojito,做咩呀?」沒有回應,「Soujiro」我走上前,看他……只見他兩眼淚水已不能自已,卻又盡力忍着,一個五歲BB仔在顫動着。為什麼呢?為什麼呢?Soujiro緩緩抬頭望向我。我明白了……所有乘客都逝去了。那些他一分鐘前剛載過的乘客,有趕返工的人,有趕上學的人,有孕婦,有晨運的老婆婆。一切一切都逝去了。我懊惱着自己為何需要問他發生什麼事。我懊惱着當看到巴士掉下時,為什麼我只可以當是一輛玩具巴士。這可是他的世界,他的巴士世界。他能感受到他虛擬出來的人的痛楚,那為什麼我需要問眼前這個真實的、存在的Soujiro在苦痛什麼?

直到今天,我其實也搞不清楚,我究竟是在痛苦他當時的痛苦。還是痛苦自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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