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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24日

江麗芬 政局筆記

以更大恐懼壓制恐懼

在社會上算是名不見經傳、在一眾港區人大代表中還是最年輕的工聯會理事長吳秋北,因着一個提議,竟成為過去數天炙手可熱的人物。吳秋北建議,把內地正在審議的國家安全法草案,同時適用於香港,直至香港就《基本法》第23條立法為止。

論輩分資歷、論政治地位, 吳秋北既不及工聯會榮譽會長鄭耀棠或陳婉嫻,也不如立法會議員黃國健,只是吳秋北建議一出,情況仍像過往任何港區人大乘着出席「兩會」期間談及要為第23條立法一樣,還是觸動港人神經,引起傳媒關注,政府、建制派與內地學者也不得不對此作出回應。

吳秋北強調,他的建議僅是「個人意見」。可是,工聯會與北京關係密切,吳秋北又是港區人大代表,加上近日特區政府、親中媒體不斷抨擊香港浮現「外國勢力」,兼有「港獨」影子,令外界對他這番「個人意見」不敢小覷。更何況,在吳秋北發表「個人意見」後,曾有份參與撰寫《一國兩制白皮書》的內地學者強世功與齊鵬飛、本港親北京媒體社論均認為建議可行,可見北京對此都是認同的。

對港政策 愈發收緊

事實上,外界視為內地護法的基本法委員會委員兼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饒戈平,去年4月接受傳媒訪問時,也曾提出類似觀點,建議內地的《國家安全法》可在香港試用,或由中央制訂暫時適用於香港的安全法,直至香港為《基本法》第23條立法為止。

雖然饒戈平事後與吳秋北一樣,強調那純粹是「個人意見」,但熟悉內地情況的人都認為,獲官方重用的內地學者應該沒多少空間發表個人想法,相信饒戈平的訊息是北京要給香港一個警示;而且建制派中人也指出,內地早幾年前也曾有如此論調,只是當時認為還未有此必要,近年舊事重提,估計是中央等香港就第23條立法已等得不耐煩。

不過,要把內地的《國安法》適用於香港,實踐起來,不易。雖然內地的法律學者和媒體都說,在「一國兩制」之下,把全國性法律在香港實施並無不可。

無論如何,兩地有不同的司法體制,而且《基本法》已說明容許香港就國家安全自行立法,因此除非香港到了發生《基本法》第18條所說的「不能控制的危及國家統一或安全的動亂」,中央要決定香港進入緊急狀態,否則這建議難以實行。倘若硬要把內地的《國安法》套用於香港,結果就等同於毀滅香港與「一國兩制」,既對香港無益,相信在現階段來說,對內地而言也不是好事。

對於後果,相信中央官員不會不知,可是,建制派、內地學者又或是親北京傳媒還是如是說,相信目的就是要令香港人認清形勢,一如特首在今年《施政報告》主題中所言要「作抉擇」,要乖乖自行為《基本法》第23條立法,否則後果就只有面對內地的《國安法》。

按照內地全國人大網頁資料顯示,中央正打算制訂的《國家安全法》將會「強調國家安全人人有責」,因此這一條法例將會較香港23條立法的條文更嚴更辣。而且有政府中人還說,一旦中央行這一步,日後任何港人觸犯內地的《國安法》,不會再在香港法院審理,而是遣送內地法庭審判。如此一來,既然香港人一貫那麼怕內地的法制,按道理,不少香港人應在兩者之間定必選擇情願自行立法,至少感覺上會一如身兼基本法委員會委員的全國人大代表譚惠珠所言,此舉令香港「着數咗」。

中央猶如在打心理戰。可是,這方法或許真的令香港加快就《基本法》第23條立法,但港人會否因為可以選擇自行立法,便覺得「着數」了,便對中央政府心存感激?人心因而回歸?相信連北京政府自己也不認為這情況會出現。

利用引入內地《國安法》到港而促使香港加快自行立法,猶如利用港人對內地法制的更大恐懼,來克服港人一貫以來對23條立法的恐懼;以更大恐懼壓制恐懼,最終還是不脫恐懼的本質,結果港人對中央只會愈來愈覺得疏離。

鬥爭戲碼 沒完沒了

香港回歸十七年有多,建制派傳遞的訊息是:中央一直認為過往特別善待甚至優待香港,最終香港人卻不感激,反而只有更多不滿。因此,在2003年五十萬人上街後,只見中央對香港的政策是管得愈來愈細微、愈收愈緊,從對2017年普選設下牢牢框架、反佔中力度、國家副主席李源潮日前在北京說反佔中鬥爭「好戲在後頭」,便知中央對港政策已是從嚴不從寬了。

可是,過去幾年,香港與中央的關係卻愈見疏離。實踐檢驗得來的真理,就是從嚴引來的反抗只會愈大,回歸初期從寬,港人對內地的印象卻遠較現在為佳。

所以,藉引用內地《國安法》來促使香港像澳門般自行立法,即使最終香港遵從,但港人對未來自由的憂慮不會消除;同樣,北京在香港政改上採取寸步不讓的姿態,縱使最後成功說服港人和立法會議員「袋住先」,也未能平息港人爭取民主的聲音,北京眼中的吵鬧與爭拗還得繼續下去,社會的鬥爭戲碼,只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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