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10日
歷時兩個多月的佔領運動,隨着佔領區清場,金鐘一帶的交通已經回復正常。早兩天路經政府總部,看到回復正常通車的夏慤道,人去樓空,感覺有點寂寞,心底裏總是懷念着這裏過去七十多天為這繁囂都市帶來的「寧靜」。
是次的佔領運動,筆者看到的不單是特區政府在管治和自治上的無能,以及「黑警」暴力引發的人心惶惶,身為一個關心香港未來的建築師,筆者看到的是一個大家對城市空間的規劃和使用的反省機遇。
不要以為筆者又要在這裏討論政總的那個所謂「公民廣場」是不是公共空間,那議題已有很多專業人士暢談過了,多講無謂,筆者想提出的是,為何道路總是設計出來給車輛行駛而不是給行人使用的呢?何以我們的海濱總是被行車的乜乜乜走廊、乜乜乜繞道或乜乜乜公路攔着的呢?「人」在我們的城市規劃設計中有多受看重?是人要去佔領行車的街道,還是車已佔領了人的街道、佔領了人的生活空間呢?沒有車輛的街道會是怎樣的呢?
在是次佔領運動中,具創意的香港人已差不多完美地示範在沒有車輛的情況下,我們的街道的可能性可以去得有多盡——教室、自修室、放映廳、飯堂、藝廊、工作坊、運動場地、耕種用地以至居住小區都一一有機地自然衍生,和諧共存,大家都重新認識到生活的最基本。
佔領運動的原意是藉着佔領街道,癱瘓交通,向政府施壓,為求爭取真普選,但意想不到的是,道路的封鎖竟造就無人不讚嘆的理想街道環境,沒有車輛行駛的告士打道變得空氣清新,環境寧靜,記憶中的告士打道從未如此平易近人,附近一帶的上班一族都樂意在環境這麼舒適的街道上徒步上班下班,筆者更是一有空便從銅鑼灣經告士打道漫步到中環,享受那走在廣闊的無車道路上的無拘無束的感覺,呼吸那口市中心難得的清新空氣。心知這光景不會長久,必須把握每一次機會!
佔領運動之初,因大量車輛須改道和部分巴士路線須停駛,確實引致不少地方出現嚴重交通擠塞和混亂,但久而久之,市民因為怕塞車而改搭地鐵,也減少駕車,改變一向乘搭交通工具的習慣,交通擠塞的情況因此得以逐漸紓緩;適應力強的香港人很快便適應新的乘車習慣,以及巴士班次的削減和路線的改道所帶來的不便。這是一個很難得的經驗。
過往不少環保組織和專業團體在新鐵路路線進行公眾諮詢時,均質疑新鐵路路線開通後,路面巴士為何沒有相應減少?相反,巴士公司為求爭取客源,往往加推一些方便更多乘客能點到點到達目的地的路線,因此造成很多巴士路線與地鐵的服務範圍彼此重疊,令原本興建地鐵以改善路面交通和減輕因車輛造成的空氣污染的初衷無法達成,繁忙時間的主要街道上,仍然塞滿等待上客落客的數以十計或百計的巴士,期間不停排放廢氣和熱氣,令街道變成市民避之則吉的地方。
雖然運輸署也曾要求巴士公司重組及削減路線,但很多時區議員或地方人士以「對市民帶來不便」為由而推翻建議。當大家放棄以控制車輛數量來解決交通問題的同時,政府便選擇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動用更多市民的活動空間來興建車路,這做法不但治標不治本,也浪費我們珍貴的土地資源。
香港的地下鐵路基本上已發展得相當完善,雖然未能每個地方都能做到點到點,也有不少市民嫌地鐵要上上落落,很不方便,但筆者仍想鼓勵市民多搭地鐵少搭車。畢竟鐵路集體運輸是芸芸交通工具中最環保的,它更可騰出地面空間供市民使用。
筆者不是要在這裏為地鐵賣廣告,但要減低地面運輸的需求、減少路面的車輛,做到真正還路於民的話,地鐵似乎是可見的唯一出路。至於如何監控偏高的地鐵票價和如何制止港鐵在賺大錢的情況下仍不斷加價,那又是另一個議題了。
筆者喜見近年政府已從教育及宣傳入手,向市民傳達運輸交通重組對社區及環境的益處和重要性。未來數年將有不少新的鐵路路線陸續投入服務,衷心希望市民屆時能支持相應的巴士小巴路線重組,莫為一些小方便而犧牲我們的城市、犧牲我們的活動空間。
筆者今次用了佔領運動作引子,可能會令一眾反佔領人士反感或抗拒,更可能有人會大罵筆者不切實際、顛倒是非、混淆視聽,但是筆者只是在想,不論黃絲藍絲,如果曾經到過佔領期間封路的告士打道和夏慤道的話,那份寧靜、那份清新,真的沒有打動過你嗎?
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本文章只代表個人意見,不代表學會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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