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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31日

社評

希臘響新一波歐債危機警號

兩年多前希臘政治經濟危機深重,差一點把整個歐羅區拖垮。當時不少輿論對希臘政府多所指責,認為該國沒有管好本身財政,並且虛報狀況以騙取加入歐羅區資格,出現債務問題引發政治危機乃咎由自取。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Amartya Sen是少數另類聲音,他在報章撰文為希臘說好話,認為希臘政府及人民容或有需要進行深層次改革,但在水深火熱之際,厲行變革及緊縮政策,重建財政紀律,卻只會幫倒忙,令經濟縮上加縮,解決不了危難之餘,反而會令政府難以管治甚或倒台,令局面不斷惡化。他認為,王道的方法是先着力刺激經濟,恢復增長,因為只有經濟增長才能令政府收入回升,減少財赤,以符合歐羅區定下的規則。

兩年多以後,希臘再次出現由經濟、債務觸發的政治危機,國會因未能選出總統而被迫提前大選。市場人士擔心大選後,希臘新政府未必會信守跟IMF、歐羅區等債權人達成的協議,繼續現行的緊縮政策;有人更擔心新政府在選民厭倦緊縮政策下會索性退出歐羅區,掀起區內新一波經濟震動。最近幾天,歐羅滙價兌美元明顯波動,反映了局勢不穩的憂慮;外滙界人士還預期希臘大選帶來的不明朗因素,將令歐羅滙價下試一二○甚至更低水平,而歐洲復蘇步伐也恐進一步被拖慢。

希臘新一輪債務、政治危機會否擴散成為另一場全面的歐債危機,牽連「歐豬」成員國如意大利、西班牙,有待觀察,但成員國沒完沒了的危困,已充分暴露歐羅區經濟集團的重大缺陷,教人質疑即使今次希臘能勉強熬過去,歐羅區仍會持續成為拖累全球增長的病夫。

應該看到,歐羅區多個國家除了龍頭德國及「模範生」荷蘭以外,其他大部分成員,包括區內第二大經濟體法國的財政、債務狀況,始終未達到歐羅區的要求。以法國為例,她的財赤一再超過GDP百分之三的上限,今年及明年都無法達標,其他如意大利、西班牙的情況更糟。問題是要削減財赤,政府即須進一步縮減開支及加稅,這對任何民選政府來說形同政治自殺。再加上歐羅區經濟自債務危機以來疲弱不堪,多個國家的失業率高企於雙位數,西班牙更超過兩成,政府若為了符合歐羅區要求再縮減開支的話,肯定要面對倒台的壓力。政治環境相對穩定的法國,總統奧朗德民望已跌至史上新低的百分之十二,五癆七傷的希臘政府要維持有效管治更是難上加難。

正如Amartya Sen指出,改革的時機不對頭,只會令情況惡化甚至不可收拾。要真正扭轉局面,最關鍵是令歐羅區各國擺脫弱勢,回復穩定增長。仿效美國、日本引入超寬鬆貨幣政策包括QE可說是唯一出路。要知道各國加入歐羅區已等同放棄了自己的貨幣政策,不能再自行把貨幣貶值或施行量寬「印鈔票」救市,必須聽候歐央行發落。很不幸,歐央行在德國的巨大壓力下,始終不能像美國聯儲局及日本央行那樣放手激活經濟,行長德拉吉上月提出形同量寬的買債計劃,到現在仍「只聞樓梯響」,不知何時何日可以落實。當貨幣政策跟成員國的需求背道而馳,歐羅區的「惡疾」根本不可能好轉。

其實只要看看日本、美國的情況,就不難明白歐羅區的弊端。以美國為例,聯儲局大手筆推出三次量寬措施,美國經濟很快就從金融海嘯中回穩,此後未再陷入衰退,到今年更出現醒目復蘇勢頭,第三季經濟增長達到百分之五的高水平,令不少市場人士預期美國加息步伐行將加快。相比之下,歐羅區的貨幣政策顯得「慢半拍」及「不湯不水」,更從未透過大規模買債計劃推低長息以刺激經濟,難怪始終一潭死水,不少成員國跌入雙底衰退。

假若歐羅區特別是龍頭德國繼續猶猶疑疑,不肯放手讓歐央行以非常規貨幣政策(如量寬)救市,「窮親戚」希臘泥足深陷,大有可能是另一次歐債危機的序曲,令二〇一五年的歐洲重回兩年多前危如累卵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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