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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30日

周日東 新思維網絡

主體意識覺醒 抗爭陸續有來

2014年即將過去,在剛過去的一年,本港時局風起雲湧。簡單翻查一些2014年度「十大新聞」的選舉,在候選名單中,近乎一半是與政改有關的,如北京頒布《一國兩制白皮書》、政改五部曲啟動、雨傘運動等。事實上,也有另一個關鍵詞可以串連起這些新聞,那就是「港人主體意識的覺醒」。

何謂「港人的主體意識」?簡而言之,就是以香港為家、把香港視為自己的根的一種觀念;亦會對本港有着認同感,珍視「香港人」的身份和本港的一些核心價值,如民主、自由、法治等。政改及後的一連串的相關事件,就是港人主體意識和北京高壓對港政策的碰撞。

事實上,港人主體意識的發展,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而政改、雨傘運動則是這股思潮累積的一次總爆發。追源溯始,嚴格說來,港人主體意識的發端,應該在八九十年代的過渡時期,當時有着各種有關港人身份的辯論、政治爭拗、政治改革,區議會、立法局開始有直選議席,港人初嘗「自己領袖自己揀」的滋味;及至九七以後,港人從身處殖民地「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到可以自豪地宣稱香港是「我們的地方,我們的時間」;2003年的七一大遊行,港人普遍感到「充權」(empowerment);再之後的保衞天星、皇后碼頭、喜帖街、菜園村、反對新界東北發展計劃、反國教等,無一不可以說是港人對我城的歷史、港人身份的再探索,反映出對香港價值的一種肯定。

一件又一件的歷史事件、一代又一代的時代烙印,構築了港人的主體意識,這個過程足足超過三十年。三十年來的沉澱,現今港人的主體意識是什麼情況?根據《本土論述》及港大民意研究計劃於2012年所進行的調查【註】,近三成半受訪港人認為,如果中央容許,香港應該獨立。撇開調查是否政治正確的問題,無可否認,這批人的主體意識已經非常強烈。

已經發射出去的箭,自然沒有回頭的道理。在本港主體意識有一定程度覺醒的情況下,如果有任何非香港因素對其(有意或無意地)施加壓力,主體意識非但不會萎縮,反而是壓力愈大,反彈愈大,覺醒甚至可能會更快。這也是國務院頒布《一國兩制白皮書》後,近八十萬人參與民間電子公投,要求特首候選人可以以公民提名方式產生,以及人大常委公布高門檻的特首選舉方法後,為數不少的港人投身雨傘運動的深層次原因。事實上,如果上文提過的民意調查,在這一刻再做一次,有關數字很有可能將會超過四成,甚至迫近五成。

覺醒後的民眾,無所畏懼,他們願意為香港付出,哪怕是面對催淚彈、警棍,甚至槍炮,也會堅持信念不後退。他們以香港為家,是故能夠創意盡出地「捍衞我城」:在雨傘運動的佔領區遭清場以後,各種以「購物團」、「唱聖詩報佳音」形式繼續爭取普選的活動此起彼落;不同山嶺、多條天橋也出現「我要真普選」的橫額直幡等。凡此種種,如果沒有主體意識的覺醒,根本就不可能成事──如果不是有一種信念在支撐,誰會願意花這樣的時間、心思、精力去做這些事?

顯而易見,更多形式的抗爭還陸續有來,就是要令當局尷尬和疲於奔命。可能有人認為,當局現時尚能應付這個局面,亦未有大亂,但主體意識覺醒下的抗爭,其實不易應付。已有論者提出,要在「被拘捕」和「勇武抗爭」之間另尋出路。實際上,印度爭取獨立的運動已為港人示範這條路:示威者會放棄一切武裝,包括頭盔、盾牌、眼罩等,一排一排站在路上,坦然承受暴力,任由警方以武力進攻但卻堅持不撤退,最後把他們打至頭破血流、倒在血泊之中(可參看1982年電影《甘地傳》的示威場面)。

當然,筆者絕對不希望見到這樣的場面發生,但按照現時的形勢發展,有一定數目的港人主體意識覺醒,會不會已有人想到以這樣的方式抗爭,並且做好心理準備?一旦上述的場景變為現實,對本身已認受性不足的港府來說,將會是沉重打擊;此後,當局將再沒有任何認受性或權威使用武力。這樣的危機,港府可有方法應付?

無論如何,面對主體意識已有一定程度覺醒的人民,當局始終須要回應他們的訴求。民意只能夠疏導而不能圍堵(尤其是以武力圍堵),否則,當局要面對的便是整個體制的合法性危機,要將其拆解,難度亦會以幾何級數上升。

新力量網絡研究幹事

【註】《香港人的國家認同態度》,陳智傑、王慧麟(2012),刊於本土論述編輯委員會及新力量網絡(編)的《本土論述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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