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3日
本月新界東北問題再成關注焦點,本欄特邀一位家庭主婦以有深度的日常用語,講解嚴峻的農業政策問題。
一、我習慣咗糧食入口,香港仲使乜自己耕種生產?
香港人習慣依賴入口糧食,幾近麻木。不過,未來亞洲城市人口將增加90%,可耕地僅為全球34%。全球目前約有10億人面對饑荒,由於可耕地面積減少,糧食增產速度卻遠遠跟不上人口增長。當我們感覺良好時,全球糧食戰爭危機就在不遠處。
二、香港已經冇農業冇農地,又冇人願意耕田。講呢啲!
香港是有農地可用的!以2012年計算,耕種農地有294公頃,蔬菜自給率為1.8%,每公頃一年產量為55噸,每年共生產16300噸蔬菜。目前荒廢農地為3843公頃,若全面復耕,總供菜量可達229364噸,自給率可提高至27%。農業能增加就業人口(生產、銷售、物流、回收等)、保護生物多樣性、消化廚餘以減輕堆填區和焚化爐的壓力、醫療開支也可減低。但保護農地有兩難:(1)地主囤地及破壞;(2)租約太短難以投資。
地產商收購原本不屬他們的農地,把「囤積」美其名為「土地儲備」,實質長久荒廢,只待發展消息公布,然後申請「更改土地用途」建樓賺大錢。地產商單一提出更改用途多不獲批准,若配合公共規劃,則多會順利通過。香港「沒有農地」的根源在於土地政策問題,因此必須改革!
三、食物安全即係冇太多化肥農藥,同「自給率」有咩關係?
今時今日,香港蔬菜主要靠內地入口,可是內地水土污染嚴重,當下香港人如何自處?從前漁農業作為社會安穩的策略性政策,後來不斷犧牲農地,遷就急速發展的需要。糧食一直缺乏公共政策保障,在「糧食自給率」制訂上,沒有與國際接軌;南韓糧食自給率為26%、台灣為33%、新加坡目標增至10%、上海為60%、東莞為30%,香港的蔬菜自給率為1.8%。香港的農地嚴重偏低,只有0.7%,遠低於其他城市,例如巴黎的52%、上海的32.5%、北京的24.7%、倫敦的8.6%和新加坡的1.1%。要做到食物安全,必須制訂「自給率」!
四、即使只能食唔安全嘅大陸菜,咁又可以點?
內地許多農民說:「地裏種了很多高價蔬菜,但我們誰也不吃。」從2003年起,中國的黑心食品數隨手可數:地溝油、鎘大米、假雞蛋、藥水芽菜等。自八十年代起,中國的農業工業化,雖可解決13億人溫飽(農產品也同時供港),但代價極為沉重,過量化肥農藥、過密化養殖、抗生素和食物添加劑濫用,中國在五年間,查處食品安全的案件已超過47萬宗。香港人「食住先」、「未出事就是沒事」的思維,助長「不安全食物」繼續循環。
五、我只係個小市民,唔通能夠改變食物供應來源同埋制度咩?
在供應上,每個人不只是消費者,還可以成為食物生產者。許多公共地方,例如花圃、步行道、天台等,都能種植糧食。制度上,若你認同:食物安全在質量上同等重要;吃新鮮安全蔬菜對身體有益;本地菜較內地菜可靠;本地菜較歐美菜便宜新鮮……如此,香港便要恢復本地農業,還要改變「糧食只能靠入口」的認命想法,以及「香港起樓發展」的迷思,並對生產本地菜抱持積極信念(參考古巴的都市農業)。
六、香港土地資源有限,起樓重要啲,點解要阻住晒?
每次政府都用「地小人多」作發展說詞,世上哪個城市不是「地小人多」?「豪宅」與「劏房」兩極懸殊,政府以GDP和表面人口數字為依歸,懶理社會發展失衡。樓市成為市民獲取利潤的黑洞,如此暴利,令許多原可發展的實體生產業或高科技無以為繼,也嚴重擠壓年輕一代的生存空間。一個社會不可能只靠地產實現文明。新界東北計劃面積共612公頃,撥作公營房屋的大約只有40公頃,為何要發展那麼多的地?政府現存2600公頃「已規劃空置住宅地」,所在完全沒需要把僅存的農地消滅。
七、適者生存、自由市場競爭有咩問題?點解又話政府官商勾結?
食水、食物、房屋、交通是市民生活的必需品,不是奢侈品,政府不應把這些必需品推向弱肉強食的所謂「市場」去。當大部分市民交稅後,仍然要承受「市場化」的房屋、「市場化」的糧食、「市場化」的養老醫療保險,政府無形之手對發展商的土地資源(input)實行不大市場化的「計劃經濟」,卻對賣出的樓房豪宅(output)實行十足開放的市場化「自由經濟」;政策的配合,讓少數人成為巨大獲利者。官員一旦若成為政策利益輸送者,甚至既得利益者,社會資源的公平正義將會無從說起。
八、水耕菜幾好喎,唔使泥土種,又慳位,有咩唔好?
水耕種植可以加劇食物安全的問題。水耕是不用泥土、在水中種植的方法,養分來自「營養液」,「營養液」來自礦場或化肥;採礦和重金屬先會污染水源和泥土,然後說水耕種植是為避開泥土和水源污染(化肥包括硝酸鈣、硝酸鉀、鉬酸鈉等18種)。水耕菜的價錢亦很昂貴,與水耕種植相比,有機耕種依靠泥土中的土壤微生物,模仿大自然良性循環,生產的是有益安全的食物。
作者為香港好薯成員
本欄逢周一見報,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發展,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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