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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日

社評

擴大量寬解救不了安倍政經困局

日本央行行長黑田東彥果然深懂財金政策不能落後於市場,不能落後於形勢(behind the curve)的原則。昨天,這位行長出乎市場意料之外宣布進一步擴大量寬政策規模,把每年注入經濟體系的資金從六十萬至七十萬億日圓增至八十萬億日圓。這項突然放水措施,再加上日本政府將放寬退休金購買股票的規定,令日本股市應聲大漲超過七百點(逾百分之四),連帶區內股市包括港股也受刺激而顯著上升。

表面上看,從注入七十萬億加碼至八十萬億日圓增幅不算太大,但跟黑田東彥二〇一三年上任前每年注入三十萬至三十五萬億日圓相比,僅一年多之間,央行放水已大升超過一倍。當年美國聯儲局主席貝南奇初次提出量寬政策(QE)時,傳媒把其做法形容為開直升機從空中撒錢,寓意他非常大手筆。今次黑田東彥出手比貝南奇狠得多,說是用大型運輸機在空中撒錢刺激投資及消費並不為過。

黑田東彥解釋,再為經濟落重藥,是因為日本經濟自四月增加消費稅後明顯放慢,到現在還未恢復。更重要的是,通脹率跟央行百分之二的目標相距愈來愈遠,且有重陷通縮的危機。為了穩住經濟,為了達成央行擺脫通縮的政策目標,黑田東彥在近半數央行理事反對下仍然決定加碼放水。

其實,黑田及日本政府的擔憂絕非過慮。九十年代中期,日本經濟在政府大搞基建及零息政策下一度有復蘇迹象,但九七年橋本龍太郎政府把消費稅從百分之三提高至百分之五後,立時把復蘇的微弱火燄撲熄,日本經濟自此陷入超過十年的停滯。今年四月,安倍為了減輕政府債務負擔,把消費稅從百分之五調升至百分之八,並可能在明年加至百分之十。加稅及加稅預期立時令日本第二季GDP收縮近百分之二,到第三季仍沒有太大起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及日本央行已因此調低日本全年經濟增長預測,其中IMF把日本GDP由原本上升百分之一點六下調至百分之零點七。若果黑田東彥及安倍政府還不出手阻止跌勢,日本很可能重蹈九十年代陷入泥沼的覆轍,首相安倍晉三的所謂「安倍經濟學」也將徹底失效,對他及自民黨政府造成重大打擊。

其實,「安倍經濟學」的三支箭策略,除了起初數個月有點作用,特別是提振市場及消費信心外,其他包括經濟結構改革,都是講的多做的少;而可以擴大市場,加強多邊經貿聯繫的TPP(跨太平洋戰略夥伴關係協議)更是一波三折,到現在還未完成談判,要發揮效用更是不知何時何日的事。另一方面,日本國債負擔已超越GDP兩倍,政府沒有多少餘力作出短期刺激經濟措施,央行放水變成唯一的選擇。

政治上安倍政府也面對上任以來未曾遇過的弱勢。二〇一二年當選後,安倍政府支持度長期高企六成半以上,更曾超過七成;但近兩個月支持度已跌至五成左右的危險水平。安倍本想藉改組內閣帶來新氣象,反而引來一波又一波的政治獻金醜聞,兩名女閣員先後因此下台,風波卻仍未完全平息。再加上跟鄰國中國、南韓關係冰封,在區內陷於外交孤立,安倍面對的內外政治形勢委實嚴峻。

顯而易見,安倍政府正需要額外的經濟強心針來紓緩政經困迫,日本央行突然放水,正是期望發揮這樣的作用。問題是量寬政策就像吸「鴉片」止痛一樣,帶來的貨幣貶值刺激出口、提升物價效果非常短暫,而且效力不斷遞減,劑量則不斷增加,隨時衍生更多經濟後遺症及扭曲。安倍政府要走出政經困局,實在不能再依賴央行提供「鴉片」,他們必須認真推動經濟改革,包括開放受到過分保護的消費市場,放寬移民及勞工政策,激活內部需求。政治及外交上則必須認真調整鷹派作風,改善跟中國、南韓的關係,打破現時被孤立之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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