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1日
去年底,曾到新界東北走一回。說是到新界東北,其實主要是到粉嶺馬屎埔的馬寶寶農場參加一個手做麵包課。參加者不但可以學習如何自製兩款麵包,同場還加插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就是由負責人介紹村民的地道生活,談談他們為何反對政府的新界東北發展計劃,以及對永續農業的理想與堅持。
講解的人,正是這幾個星期五都會到立法會門外示威的卓佳佳。那天她說了什麼,雖沒詳細記錄下來,但仍記得她提到村民的耕種早已受到周遭發展影響,高樓大廈影響太陽日照的光度,要耕種也得小心選擇。此外,還記得她介紹那裏的有機耕作、夢想永續農業的概念。村民堅持的生活模式和生活態度,多個月後至今還是印象深刻。
新界東北對很多香港人而言,可說是這麼近、那麼遠的一個地方,對慣在石屎森林、講求發展就是一切的香港人和香港管治者而言,說什麼永續農業、自然生態,必會認為那是天方夜譚。可是,當世界不同地方,例如毗鄰的台灣或日本,早已探討城市生活以外,可否回歸田園,當香港同樣有人追求另一種生活模式,便不足為奇了。
可是,對渴望保留原有生活模式的新界東北村民的聲音,政府又聽到多少?從包括特首梁振英在內,多位政府官員再三強調發展有其必要,需要更多土地興建房屋,可見即使聽到了,也難以聽進耳朵。對村民來說,冷眼看着新界周遭許多土地,已由農地變作停車場、貨櫃場;冷眼看着少數人享有特權,可把土地變作密度低的小型屋苑圖利,自己居住多年的家園偏偏遭政府收回發展……,村民和支持村民的人感到滿腔怨憤,要走到立法會門外抗議,自是可以理解。
因此,對過去兩三個星期五那些反對新界東北發展的人,到立法會門外示威,總是有點同情,尤其是見到當中有的已是年紀老邁的市民,山長水遠從新界東北走到金鐘添馬立法會大樓,便知道他們對發展計劃的憂慮、對自己的權益和聲音一直受到漠視的不滿。
可惜,過去兩星期的請願最終變成衝突,衝突變成焦點,令示威的原意受到忽略,這總是令人遺憾!
暴力抗議方式固然不可取,政府和建制派的批評亦無不可。只是,當他們譴責暴力的同時,卻藉此批評佔領中環行動,指難保佔中以和平開始卻以暴力告終,把立法會門外示威升級至反對佔領中環的政治手段。
不過,政府官員究竟有多少人關心示威村民的訴求,有沒有想過如何疏導和回應社會不同聲音?過去一星期,政府和建制派的反應,彷彿如獲至寶,難得找到對手的錯處,要藉機加以發揮。這種姿態令人懷疑政府會否聽聽那些反對新界東北發展的示威者的意見。
最近,網絡廣泛流傳小女孩唱着「試問誰還未發聲,都捨我其誰衞我城……」的短片,訴說「天生有權還有心可作主,誰要認命噤聲」,成為宣傳佔領中環的宣傳歌曲。
要發聲、要捍衞自身權益,是這首歌的主旋律。近年,反對政府政策的示威行動不斷增加,還不時引起軒然大波,政府每次都說檢討、如何改善諮詢手法……。類似說法,由反對高鐵到反對國民教育,不斷重複。可是,多年來政府聽取市民意見的機制,未見有什麼突破或改善,只見社會對政府的不滿不斷增加,愈來愈多人站出來捍衞自身權益。
今次的新界東北事件,政府自然認為已完成所有諮詢程序,只是反對計劃的人對政府的決定「唔啱聽」,就指政府沒有諮詢;但對反對者而言,政府官員開口閉口都說要發展新市鎮,便只覺政府的諮詢不過是滿足既定程序而已。他們採取行動,希望影響立法會決定,是他們認為政府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
每個市民都希望政府能夠重視市民的聲音,反對新界東北發展的人如是,參與或支援佔中的人也如是。曾旁觀佔中商討日的活動,看到參與商討日的市民說他們對政改和爭取普及而平等的普選的意見,每個人都很認真,而他們的意見有多少受到當權者重視,卻不感樂觀。
只是,當愈來愈多人覺得意見不獲重視,社會的不滿只會愈積愈重,最終有人站出來展示不滿,便有人選擇走上街頭行動。新界東北便為一例。
昨天,有逾四十萬人透過手機上網投票,表達對普選的訴求,這只不過是另一個例子而已。這數十萬聲音的「命運」如何,最終還看政府如何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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