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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4日

程介明 教育評論

國際化:俄國與中國

莫斯科!這還是第一次。去年到了雅庫茨克(本欄報道過),那是廣義的西伯利亞的一部分,不能算是俄國的核心部分。

到莫斯科,最要命的當然是文字。到一個地方,語言不懂,是不在話下,還可以用種種方法溝通。聽說的士不可靠,來接機的司機,只說一句英文「I don't speak English!」因此一路無話。進入市區,卻忽然開腔,指着右面的棗紅色建築物,說「KGB」,原來是蘇聯時代的特區組織的總部;不久,又指着左面的一座宮殿式的建築物,「Bolshoi」,是莫斯科大劇院。可見這些都是他心目中最顯著的,也是他最想溝通的。

外人徹底文盲

但是不懂文字,卻是寸步難行。莫斯科的的士,在市內大概是400到500盧布(港幣兌盧布大約是1兌4),議價,不用跳表。但這是有說俄語的結伴的結果,不會說俄語,不知道是什麼價錢。但是路面經常塞車,從機場到酒店,原來可以是20分鐘的車程,卻走了一個半小時。當地人都說是平常事。

一個人在外地,本來最可靠的是地鐵,尤其是莫斯科的地鐵站,出名的大理石裝潢,應該是一種享受。看起來也四通八達,管理得井井有條。旅遊地圖上的站名有英文譯音,但是可惜站上只有俄文,因此是徹底的文盲。幸虧有精通俄語的同事柯嶺高(Anatoly Oleksiyenko,原籍烏克蘭)同行;頭兩天就靠他當「盲公竹」。後來有點不服氣,就開始學俄文字母的讀音。俄文有一部分字母與拉丁語系類似,但是只有極少數幾個發音相近:M、K、T、A、O,其他的無法猜測,特別是字形一樣的,只有讓腦袋慢慢調節:P作R、H作N、C作S……;另外一些別處沒有的字母,倒反而易學。分明在經歷着一個學習外國文字的過程。學習理論的要點,不斷在腦子裏面團團轉。最後一天,勉強可以乘地鐵轉機場快線。

這裏面,其實也顯示了俄國與中國的一個分別。中國自開放改革以來,一直有「與國際接軌」的意願,而且往往民間比政府要積極得多;在俄國,卻是今年才有與國外溝通的意識。不過,話得說回來,進過的餐廳,都有英語菜單供應,可見民間由於實際的需要,也許走得快些。

高等教育新進

這次召開會議的是高級經濟學院(Higher School of Economics),是俄國轉向市場經濟以後的新興大學,只有二十年歷史,但是非常活躍,在國際上嶄露頭角。原來是副校長的Isak Froumin,曾經長期擔任世界銀行的俄國代表;去年退下副校長職位,專心經營高等教育研究中心。每年舉行一次會議,廣邀各國學者,算是高等教育的一次國際盛會。Isak在國際上非常活躍,也對於國際的走勢非常熟悉;學術界的朋友也非常多。

今年6月,這所大學派了三位同事,在香港參加了我們的高等教育夏令班,因此對這座大學略有認識。那三位同事,都是行政人員,但都說流利的英語;而且聽得出廣泛地博覽英文書籍。這次親臨其境,更加感到這所大學那種力爭跟上國際脈搏的氣息。

這所大學沒有獨立的校舍,建築物分散在莫斯科的各個角落,在聖彼得堡等三個城市都有分校。全校全日制學生二萬人,教師四千多人,有學系與學院五十個,另有十四個國際實驗室和四十九個研究中心。雖然稱為經濟學院,其實分為三個學科範圍:經濟與管理;社會科學與人文學科;數學、信息與工程。

獲邀與他們的一個碩士班座談,都是其他大學的校長、副校長;其中不乏名校,但只有少數能通英語。看來,高等經濟學院是一個俄國對外的窗口,是通過學院與外界溝通的一個渠道。

學院按照Bologna規程,進入歐洲的一體化教育體系,設學士(但是四年制,有異於歐制的三年);碩士(二年制,有別於歐制的三年)。碩士之上,則還在掙扎,目前仍然是俄國學制的「科學候選人」(Kandidat nauk)(見本欄2012年6月1日文章),但是在國際上一般認為不夠嚴格,因此不把它與國際上的博士看齊。俄國的學者,似乎也有類似的觀點,因此高級經濟學院就在嘗試過渡,希望與外國大學合辦博士課程,逐漸過渡到本校的獨立博士課程。

這件事也頗能反映俄國在國際地位上的掙扎。一方面,俄國一直是大國,雖然蘇聯解體以後,俄國的國力稍弱了不少,但是俄國除了遭蒙古人入侵以外,拿破崙與希特拉都沒有成功征服俄國。因此俄國的大國心態,似乎一直沒有受到很大的損害甚至威脅,因此感覺上沒有俄國要向別國學習的意圖,或者是俄國要參加到國際大家庭之類的意識。

蘇聯餘風未了

這次有機會訪問俄國最老牌的莫斯科國立大學,就是儼然還是蘇聯時期的氣派,人們而且引以為榮。與高級經濟學院,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景象。

這與中國很不一樣,中國的大國感覺,在十九世紀鴉片戰爭和之後的一連串國土的「割讓」與「租借」之後,已經喪失殆盡。一百多年來,就是力爭國際社會「平等待我」。這其中,像外國學習是主流,從清末維新的學習列強的船堅炮利,到開創外國模式的、專攻科技的大學;直到解放初期的「以俄為師」;是到了文化大革命,才真正與國際隔絕。開放改革以後的「與國際接軌」,也就不是沒有緣故。前幾年的「大國崛起」,則是以為大國之夢將圓,渴望與列強看齊。但是向外國學習的意識,一直延續。

事物總是有兩面。俄國的自我感覺,讓她沒有媚外心態,但是也讓她很難跟上國際的一些走勢,參與國際的競爭。但是國際形勢有不讓你獨具一角,高等教育就是一例。

澳洲墨爾本大學的Simon Marginson就多次比較俄國與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他的觀察,是認為中國在國際的舞台上,上升得很快,但是俄國則非常緩慢,甚至落後於許多並不發達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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