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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9日

鄭宏泰、張妙清、尹寶珊

市民是否知悉「佔領中環」行動?


自從2013年1月16日在《信報》提出以「非暴力的公民抗命方式,由示威者違法地長期佔領中環要道,以癱瘓香港的政經中心」爭取2017年落實普選行政長官的主張之後,戴耀廷已成為傳媒爭相訪問的焦點;而他亦四出奔走,不但與政府官員會面(例如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副局長劉江華),亦與不同政見人士(如泛民不同黨派骨幹成員)及市民大眾接觸,闡述「佔領中環」的理念,並交代各項籌劃行動的進展,又於3月初成立一個包括他在內的三人小組(另外兩人為中文大學社會學系陳健民及支聯會常委朱耀明),為落實構思做實質工作。


「佔中」行動自提出後,不斷發酵,社會的討論沸沸揚揚,褒貶不一。支持一方認為方法有新意,在爭取普選特首問題上可以讓泛民黨派覺得「比較有揸拿」(公民黨梁家傑語),此法讓爭取落實真普選者可跟中央政府和特區政府「玩鋪勁」(民主黨劉慧卿語),因而促使某些政黨考慮「放棄溫和爭取民主模式,轉而加入抗爭」(民協馮檢基語)。

從何渠道知悉「佔中」

至於反對一方則認為,特區政府尚未提出具體普選特首方案,戴耀廷已急不及待拋出「佔領中環」主張,實在言之過早(如基本法委員會副主任梁愛詩);亦有其他不同反對者(如全國政協常委陳永棋)或團體(如香港中華總商會及香港中華廠商聯合會)以行動將衝擊香港法治、影響香港金融及商貿活動為由而大力反對。一時間,大小報章、各種傳媒各言其是,激辯連場。

由於行動無論在組織、動員,乃至理念等均頗為複雜,行動發起之初,曾經參與討論、並能掌握、了解其來龍去脈者,主要是那些活躍於政治圈子,且對香港政治與政制發展較感興趣人士,其後才在大眾傳媒廣泛報道下為普羅民眾知悉。到底香港人對於這場行動的認知程度如何?他們何時開始知悉行動開展的消息?主要又是從哪些渠道或媒介獲知有關訊息?在本文且讓我們從這幾方面作些了解。

調查中,當問到受訪者「在此調查之前,你知否有人發起『佔領中環』行動以爭取2017年落實特首普選」時,高達93.8%表示知道,只有6.2%表示不知道,可見絕大部分受訪者已經聽聞「佔領中環」行動,亦或多或少、或深或淺地對行動有一定的認識。統計分析的結果顯示,表示不知道此行動者,竟是年輕人(30歲或以下)的比例顯著高於年紀較長者,反映部分年輕人其實並非我們想像中那麼關心香港時事;女性回答不知道此行動的比例,亦普遍高於男性。

港人是「關注的旁觀者」

當問到受訪者具體上在「今年哪個月知道『佔領中環』行動的消息」時,表示在1、2月間知道相關行動消息的比例佔18.7%,表示在3、4月間知道的有36.1%,表示在5月及以後才知道的有13.4%,3.9%表示在其他不同時間獲得消息;高近三成(27.9%)則坦言忘記或很難說在哪個時期知悉消息【表1】。若結合行動的進展,則從主張提出的首兩個月內,即有近兩成受訪者獲知消息,兩個月後(尤其當三人核心小組成立後),再多三成多受訪者對行動內容有所了解,到了5、6月時(即訪問進行期間)又再有一成多人獲悉行動消息。

從另有接近三成雖然知悉行動的情況,但卻忘記確實獲知消息時間看,行動訊息的散播,可謂相當迅速。從社群差異看,自覺持民主派政治立場者,明顯比自覺持建制派或中間派政治立場者較早知悉行動訊息。

高達九成多受訪者表示知悉「佔領中環」行動消息,以及在行動展開不久即已逐步了解議題發展的情況,讓我們想到劉兆佳及關信基指香港人乃「關注的旁觀者」(attentive spectators)的論述,其意思是香港人對各種資訊十分留意。

劉、關認為,大部分香港人雖不是積極的政治參與者,但卻是認知上的踴躍參與者,對本土政治環境的變化相當敏感,亦對其他地方發生的事物甚感興趣,他們既對民主化持正面態度,亦對政治資訊有強烈需求,更不會容忍政治資訊的自由流通受到限制。

雖然劉、關所指香港人具有「高度的政治警覺性與低度的實際參與並存」現象中的低度政治參與一項,與今時今日香港社會的情況已頗有出入,但有關香港人具高度政治警覺與對各種資訊極為關注一項,仍是觀察入微、擲地有聲之論。

若進一步看香港民眾到底主要透過何種傳播媒介了解「佔領中環」行動的訊息時,便會發現,接近五成(48.7%)受訪者表示從電視獲知訊息,兩成多(21.5%)表示來自報紙雜誌,一成多(13.3%)表示來自互聯網(包括WhatsApp),接近一成(9.4%)來自電台,6.4%則從其他各種渠道獲知相關資訊【表2】。簡單來說,電視仍是大多數市民獲取訊息的主要媒介,而互聯網的重要性有所提升,雖仍在印刷媒介之後,卻超越了電台,這點變化,值得注意和重視。

資訊多從電視獲得

分析的結果顯示,女性從電視獲得相關訊息的比例明顯高於男性,男性從報章及互聯網獲得訊息的比例則較女性多;中年人(30-49歲)在電視獲知訊息的比例較年輕及年長者高,年紀較長(50歲及以上)者從報章及電台獲知訊息的比例則較年輕人高,至於年輕人從互聯網獲取資訊的比例更大幅高於中年及年長者;中低學歷者從電視獲得較多相關訊息,高學歷者則較多從互聯網獲得訊息;其他諸如香港出生及自覺屬民主派政治立場者,在互聯網獲得訊息的比例,明顯高於非香港出生及自覺屬建制派或中間派政治立場者,但在電視獲取相關訊息的比例,則明顯低於非香港出生及自覺屬建制派和中間派政治立場者。

傳媒成為勝敗關鍵

眾所周知,公認為「第四權」的大眾傳媒,從來對市場傳銷、產品推廣,乃至不同信念及思想等宣揚發揮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對於這次「佔領中環」行動而言,大眾傳媒同樣屬於勝敗關鍵的「制高點」或擁有「話語權」,相信會成為反對與支持兩派的必爭之地。

我們都知道,言論自由及資訊暢通無阻乃香港賴以成功的基石,在處理這次行動如何發展的問題,我們在捍衞言論自由的同時,也應該強調報道、傳播及評論時的理性客觀與中立持平原則,避免不盡不實的謾罵或攻擊,惟其如此,才能令香港的政治生態、議政論政文化在健康的環境下茁壯成長。

市民看「佔中」系列.之二

鄭宏泰為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社會與政治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張妙清為香港中文大學副校長暨香港亞太研究所所長;尹寶珊為香港亞太研究所研究統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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