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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23日

李道

新班子任命的四大特點

新一屆政府的新班子出籠。候任特首李家超聯同其管治團隊,於國務院正式任命後,站在「同為香港開新篇」的背景下濟濟一堂首度亮相。究竟,新班子帶來什麼新氣象?以下羅列四大特點。

一、許多擁有政府工作經驗

坊間偏愛點算,新班子之中有多少政務官(AO),又將紀律部隊出身的分開看待;然而,若把兩者合併考慮,則可明顯看到新任命秉持很大程度的「升遷」概念。

作為政府第二把手的政務司司長,由特首辦主任陳國基升遷;副司長一職,由對話辦主任、創科局前常秘卓永興出任。留任財政司司長的陳茂波,其副司長則為發展局局長黃偉綸。單是兩司長和兩副長,已悉數由內部升遷或延任組成。至於其餘15名局長,共計有11名皆在政府工作(人數眾多,不贅),其中7人是升遷,4人是延任或調任。換言之,21名司局長(及副司長)裏,多達15名一直在政府任職,佔七成之多。

錢幣總有兩面,負面評之容易得出「外尋人才不易」結論,但正面看待的話,豈不代表管治班子不假外求?其實,不論政務官,抑或紀律部隊,甚至普羅公務員,本應提供向上流動的晉升階梯,亦應作為政治人才的培育搖籃。試問誰比政府中人更加熟悉政策和政府運作、慣於政治解說以至游說?難道司局長們一律空降反而最好?回想問責制實施之初,空降司局長與原來政府官員的磨合出現問題,便導致了施政不順之窘。始終,做生不如做熟,尤其李家超強調「以結果為目標」,要建構執行型、實踐型的政府,所以,從政府內部擢升人選實是最佳途徑。

內部提拔還有一大優點,就是有效確保政策延續性。畢竟,香港政治制度不同西方。西方民主選舉不時出現政黨輪替,以致朝令夕改的情況普遍。譬如美國,民主黨總統拜登便一再推翻前任共和黨總統特朗普的多個政策。不論是前幾屆政府,抑或高舉「愛國者治港」的新選制,施政方向每多蕭規曹隨、大同小異;如前文述,這是源於港式政治偏重中庸平衡、尋求共識,非似西式傾向兩極競爭、左搖右擺。好像土地房屋政策,下屆副財政司司長黃偉綸、發展局局長甯漢豪、房屋局局長何永賢三位主事人,皆一直跟進且熟悉收地、建屋等行政程序,甫一就任便可捋起衣袖無縫銜接,以免出現素人或外行人管內行人狀況。

惟這亦為一柄兩面刃,畢竟公僕裏「多做多錯,不做不錯」的處事態度一直為人詬病。政府之所以輪換,除了避免貪腐,也旨在避免因循。事實上,李家超也深深明白到公務員文化弊病,否則不會以「強化政府治理能力」作為政綱的四大政策綱要之首,並進而引入「關鍵績效指標(KPI)」之類的管理新招和強調不分你我的團隊精神以針對山頭主義。究竟土地房屋政策的升遷三人組,會發揮效率提高的正面效果,還是會不思進取墨守成規?其他部門又會否各據山頭、被動卸責?李家超必須確保趨利避害方成,將「公務員治港」的好處發揚。

二、不少擁有專業人士背景

筆者曾經撰文建議,技術官僚是香港一條值得嘗試的出路,故樂見新班子湧現專業面孔。新任命者之中,律政司司長林定國是大律師公會前主席,醫務衞生局局長盧寵茂是港大深圳醫院院長,創科工業局局長孫東是生物醫學和機器人與自動化的前大學研究主任,商經局局長丘應樺是國泰航空和大灣區航空的前管理層,房屋局局長何永賢是建築師,運輸及物流局局長林世雄是工程師,教育局局長蔡若蓮是資深校長;在留任的官員裏,財政司司長陳茂波是會計師出身,財庫局局長許正宇亦有港交所及金發局的背景……相對由政府內部提拔的多為行政人才,上述升遷的或空降的則是自己範疇內的專業人才──事實上,部分還早被政府招攬,故此具雙重身份。

技術官僚的好處是,參照抗疫經驗,往往可以給出理性客觀的正確答案,好像應否接種疫苗、誰應檢測隔離等等,當中有利推動「從上而下」繼而「上下同心」的公關工作,因為公眾普遍較易接受專家說法。如果「官」字有兩個「口」,那麼「專」字的四個口,無疑更具說服力。

一直有說法指出,特區政府並非民主產生,缺乏公眾授權,因此政策解釋事倍功半,有外媒還批評,香港疫苗接種率低下是跟政府民主成份有關──雖則兩者查實因果不明,這很大程度是「民主萬能論」的吹捧,因更重要的是人民是否信任官方說法,好像美國共和黨人亦不見得樂於支持打針。

姑勿論民主是否有利建構信任,技術官僚必然有助提高市民對政府施政的信心。美國公關公司愛得曼(Edelman)發表的2022年全球信任度調查(Trust Barometer)顯示,以100分為滿分,全球平均對政府的信任只有42分,反觀科學家則有75分;其中,中國受訪者對政府的信任度最高為83分,新加坡亦有66分,英美則為42分和43分。

可見,要建立人民對政府的信任,民主未必是靈丹妙藥;只要技術官僚務實做出成績,切實改善經濟民生,而非一直矮化滯脹風險或一味諉過於人之類,路遙知馬力、有麝自然香的道理到底是對的。技術官僚與政客之間,究竟誰更懂得幹實事,答案不言而喻。

三、任命亦見民主成份

任命和民主豈非相反?實情是,任命經民主洗禮的人士,也是一個通過民意授權的過程。

新班子有4位立法會議員,除張國鈞、麥美娟、孫東等副司長和局長外,還包括審計署署長林智遠。雖然4人皆為選委會界別的立法會議員,不是經地方選區和功能界別進入議會,但前兩者之前曾在地方直選勝選,今屆僅策略性轉換跑道交棒新人,而後兩者之勝出選委會,也到底意味獲得各界代表認可。

由議會成員出任高官,絕非什麼新鮮事。議會制下的英國,首相既由議會互選產生,內閣成員亦在議會揀蟀。的確,除了政府內部,經民主程序產生的議會,也應作為政治人才的搖籃、入閣的階梯。被譽為天之驕子的政務官及客觀科學的專業人士,公眾對其能力雖然信任,但就到底未經民主洗禮,面向選民的政治交流經驗亦恐不及立法會議員,故獲委任的公信力及認受性亦會受人質疑,更莫說問責高官基本上只向特首問責而非直接向廣大市民問責。理想地言,問責高官不單宜先選入立法會,另外行會成員甚至未來特首亦可如此。

四、任命不見藍營撕裂

今屆特首選舉以「一人模式」結束,一大主因是避免政治撕裂,畢竟撕裂不限於藍黃之間,不論藍營之內還是黃營之內皆可撕裂。任命之前,建制派內哪一個「營」可以秤先,此前備受輿論關注;結果令人欣喜,民建聯和工聯會縱有成員入閣,但眾所周知今次任命沒有特別分營分派。

李家超當選前,份屬一位無黨派的官員,本身沒有什麼班底可言,所以外界都擔心他能否物色心儀人選。所以,出身紀律部隊的他,兼曾任職保安局局長,向曾共事的相熟政府人員埋手誠屬正常不過;此外,為了箍緊立法會內票源,委任一些政黨人士同樣合理之至,這尤其見諸行會的組成。

問題是,李家超到底不宜太過側重某黨某營,否則孑然一身的他不易駕馭。有鑑於此,以「公僕黨」為主,配以若干政黨代表,再預留個別崗位予不同界別的專業人士,相關組合誠最稱心滿意。否則,即使身為特首之尊,不排除會反遭臣子挾持……如果說中央用人講求忠誠,其實李家超亦然,以至普世皆然。

新選制下的首屆政府,絕對不容有失。李家超顯然不甘於打安全牌,不論競選政綱抑或處事作風,都予人一種強悍做事的感覺,而中央政府亦似乎看上他這優點,在任命新班子後還發布了在五個方面期待新班子更大作為。究竟一眾高官們能否全面配合李家超?由香港,到中央,以至全世界,自然拭目以待,甚至會用放大鏡審視,這套香港特色民主制度是否可行、是否有效、是否勝過其他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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