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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0日

蕭鈞揚 建築思話

備用空間

在疫症爆發之前,曾因工作需要前往澳門大學考察。下船以後,以為要前往路氹城新發展區,可是車卻沒有停下,反而駛進了一條隧道,到達一個不像我們一般所認識的澳門,卻又是澳門的地方。

此地是位於珠海橫琴的澳門大學新校區,澳門獲授權全權使用這屬於中國內地的土地。當局並用圍牆及人工河把校區與珠海分隔,再興建隧道和橋樑把校區與澳門本地連接,基本上將之變成澳門的一部分,交由澳門管治,在此實行澳門的法律制度和生活方式。澳門則每年向珠海支付12億澳門元的租金,租約為期至2049年,並可以續期。新校區在2013年連同土地和新建成的空置建築物一併交給澳門,而澳門大學於2014年已完成搬遷進新校區的工作,不過,部分的建築物和樓層至今還是空置備用,靜待在未來按需要改裝。

香港和澳門同樣面對土地和空間短缺:填海造地成本高昂、發展郊野公園影響生態平衡、收回棕地困難重重、城市發展亦不能越過特別行政區邊界。為今之計,只好從利用現有的土地和閒置空間着手。政府近年推出空置用地和校舍給機構短期使用,善用土地之餘亦可促進社區發展。

香港從一個漁村開埠成為港口、由工業製造基地轉化成金融中心,城市的空間需求隨着時代發展而劇烈轉變。棚屋因捕魚業式微而沒落、船塢被重建成大型住宅區、工廠大廈亦要轉型求生。建築物的生命周期一般可達80年,很多時候建築物被拆卸重建的主因不是因為建築物狀態老化,更多是基於經濟上的原因,因為未能滿足最新的需求而重建。空間的需求因經濟周期和季節需要而出現明顯變化,比建築物的生命周期短。相對於把舊建築拆卸重建,把空置建築改裝確實可以更快滿足多變的空間需要。若果香港像澳門一樣設立備用空間,集中處理具有周期或季節性的空間需求,可否因此而騰出一些可發展土地?

環觀香港,現時不乏大型的備用空間,例如香港會議展覽中心、亞洲國際博覽館、紅磡體育館等可作多用途的大型室內空間,按活動需要快速改裝。這些空間大多數是高樓底、無柱的空間,附有基本屋宇設備供應,盡可能提高空間的靈活性。在疫情期間,檢疫設施需要急增,亞洲國際博覽館被改裝成檢疫及社區治療設施,備用空間在此即時發揮作用。另一方面,香港卻缺乏較小型、適合短暫居住停留的備用空間,以致政府須臨時徵召駿洋邨、並興建竹篙灣檢疫營舍以滿足需要,應付起伏不定的疫情。

建築空間如果只在一年中的3個月被完全使用,便等於在一年的其餘9個月,該空間並沒有被善用。備用空間旨在集中閒置資源,並將其加以運用,把屬於臨時性質、在不同季節出現使用高峰期的建築功能放置在一起,善用空間的每一分每一秒,藉此把本來安置臨時空間的土地騰空,稍為緩和香港面對的土地和空間短缺。

備用空間的建築設計可被想像為一座只有基本結構和屋宇設備供應、尚待完成的建築,是一個中性空間的清水房。當中的建築功能和室內裝置可按當刻需要,快速自行裝修改動,承載周期和季節性的建築功能。較大的備用空間可在學期間用作課室、假期間用作派對房;較小的備用空間則可在學期間用作學生宿舍,待假期清空後,用作青年旅舍招待外地訪客。在疫情高峰期間,備用空間可變成檢疫或社區隔離設施,待疫情緩和後成為療養康復設施、或輔佐醫院的非緊急服務。

倘若有一天疫情受控而漸趨緩和,香港人亦已習慣在家工作和上課,設若公司和學校編排只需隔周在同一個空間聚集(上班上課),便可將所需要的辦公室和課室禮堂設立在中性的備用空間,香港則可以從中節省一半的辦公室和學校空間需求。當城市不再需要大量的檢疫或社區隔離設施,它們亦可和療養康復設施合併在備用空間之中,並選擇把當中較具發展潛力的土地重建,改作其他用途。再進一步,備用空間可以發展成為共享經濟的一部分,像Uber和Airbnb一樣,透過應用程式預約備用空間,盡用閒置的空間資源。

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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