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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18日

社評 社評

谷經濟快刀斬亂麻 市場遠比表象脆弱

美國政府接連推出大規模振興經濟措施,會否激發通貨膨脹,近日在學術界及金融市場引起高度關注。環球股市熱火朝天之餘,美國十年期國債孳息率亦升穿一點三厘,創近一年新高,實屬非比尋常。在利率上升期表現相對遜色的新經濟股應聲回落,納斯特指數周三中段挫逾二百點,跌幅逾百分之一點七。從市場這些反應觀之,物價上揚苗頭未現,通脹預期已迅速升溫,確有需要警惕之處。

據報道,國會眾議院多數黨領袖霍耶(Steny Hoyer)已通知其他民主黨議員,眾議院準備於下周五表決總統拜登提出的一萬九千億美元紓困方案。早在本月初,參議院便以五十一票對五十票(副總統賀錦麗投下關鍵一票)通過預算決議案,為紓困計劃在參眾兩院以簡單多數過關鋪平道路,如無意外最快三月可交總統簽署落實。

現時美國的工作崗位與新冠肺炎疫潮肆虐前相比仍少一千萬個,對拜登和新任財政部長耶倫來說,當務之急是竭盡所能把失業大軍送回職場,重新實現充分就業,刺激經濟遂寧可做多不能做少;至於物價會否因而急升,已屬後話。

美國學術界圍繞通脹問題議論紛紛,源於前財長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本月初在《華盛頓郵報》撰文,針對拜登方案規模過大提出警告,指若原封不動付諸實行,恐觸發一整代人未見過的高通脹。物價一旦失控,聯儲局除大幅加息外別無選擇,屆時美國勢必重陷衰退。在薩默斯眼中,拜登政府不計後果催谷經濟,隨時變成搬石頭砸自己腳,得不償失。

薩默斯的文章甫刊出,抱持認同與否定態度的經濟學家壁壘分明,於二○一四年起執掌聯儲局帥印四年的耶倫,更第一時間反駁,強調即使通脹蠢蠢欲動,聯儲局也有足夠工具防患於未然。說到處理通脹挑戰,耶倫無疑比曾跟她爭奪聯儲局主席寶座落敗的薩默斯資歷深厚及權威得多,惟薩默斯的擔憂其實不無道理。

必須看到,連同拜登的新方案(假設獲國會通過),美國先後推出三輪大規模紓困措施,在抗疫撐經濟上合共豪擲約五萬億美元,相當於二○二○年二十萬八千億美元的國內生產總值(GDP,IMF估算)接近四分之一,刺激經濟火力之猛,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所未見,引發通脹憂慮不足為怪。假如政府干預力度超出實體經濟所需,過剩的資金四處流竄,資產泡沫必然愈吹愈大,既危及金融穩定,經濟本身亦有過熱之虞,通脹隱患不得不防。

換個角度看,薩默斯在經濟決策圈如具有足夠影響力,也不用透過大眾媒體表達心聲,藉掀起學術界激辯向政府施壓,結果自然是聽者藐藐。入主白宮僅一個月的拜登此刻念茲在茲乃趕在失業救濟補助於三月十四日期滿前快刀斬亂麻,落實新紓困方案,不可能受經濟學家七嘴八舌干擾,阻礙自己在經濟政策上打響頭炮。

自從二○○八年金融海嘯觸發環球經濟衰退以來,美國通脹一直低於百分之二目標,疫前失業率處於半世紀最低水平,尚且無法推高物價,今天多達千萬人苦候重投就業市場,難怪聯儲局主席鮑威爾跟拜登決策團隊語調一致,認為物價縱使回升也只會是短期現象,不以高通脹日子重臨為憂。然而,重要的並非紓困方案規模大小,而是市場是否相信政府再三刺激經濟足以激發通脹,關鍵在預期。

聯儲局去年引入新的政策框架,變相承諾即使物價升幅超越目標水平一段時間,央行也不會急於收緊貨幣政策。可是,長債孳息率近期升勢明顯加快,股市熱炒經濟復甦,投資銀行則大唱特唱「商品超級周期」,縱使消費物價指數沒什麼異動,市場已押重注通脹升溫,資金不斷流入能受惠於這個概念的板塊。

到目前為止,一切仍流於猜想,經濟活動何時回復正常,取決於疫苗接種進度和效果,而美國不斷加碼刺激經濟會否燃起通脹之火,亦有待數據證實。惟即使前門成功拒虎,也得小心後門進狼,政府為填補天文數字財赤,發債規模必須相應大增,市場利率若進一步抽升,難保市場不會質疑央行的寬鬆政策立場,從而引發震盪。同時,倘若疫苗相關消息、超低利率、經濟強勁復甦任何一個環節跟理想預期有出入,皆足以牽一髮而動全身。資產世界看似牛氣沖天,實則遠比表象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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