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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26日

曾德成 海闊天空

智能司法

網上流傳一段視頻,介紹廣東順德一家餐廳機械化送餐:由移動支架從空中吊下、或自動餐車載到顧客座位旁,省去送餐服務員。

這雖然算不上尖端科技,卻是餐飲業探索創新的積極一步。社會有防疫要求,專家建議食肆將送餐端菜與收拾餐具的員工分開,避免交叉感染。送餐自動化,完全不經人手,便免去一重顧慮。

疫情加快了訊息科技的普及。網上銷售與遙距辦公、教學、表演等愈見流行。在香港,司法工作曾受阻於疫情,積壓案件增多;為克服困難,法院接上視像系統,民事訴訟開始有遙距聆訊。政府鼓勵律師事務所採用訊息科技開展業務,保持社交距離。

法律領域涉大量文字工作,最宜數據化。各地司法系統紛紛建立數據庫,輸入各類法律文件和裁決案例。中國大陸近年把大批法律文件在網上公開。樂觀者認為,披露法律資訊有利於加強監督,幫助揭露問題,改進司法工作。

許多數據可以電腦處理,不僅提高效率,而且容易操作,有利於法律工作平民化。英國有律師樓發明了合同機器人,讓顧客以自助式訂立合同、作合規核定。

法律資訊轉為數據,打開了運用人工智能的大門,方便分析研究。美國研究員分析數據,揭露對移民居留權的批准裁決有很大隨意性。法國有學者用數據分析申請庇護案例,發表論文稱,影響結果的兩個主要因素是法官身份與申請人的國籍。學術研究以外,「法律分析」逐漸成為營利的新業務。

人工智能在司法領域的應用仍剛開始。不久前,馬來西亞一處地方法庭宣布,將在一宗刑事案裁決中使用人工智能技術,包括從資料庫中找出相關案例,協助法官量刑。

如果說︰食肆自動化送餐,不經人手,可以避免感染;那末,法庭裁決智能化,不經人腦,可否避免爭議?

近期本港社會上對法院裁決每多批評,使人關注到影響法治信心。常說的是裁決公義必須彰顯人前;部分法官、裁判官的表現卻啟人疑竇,尤其「黑暴」案屢受寬大處理。官方勸喻勿抨擊法官,重申司法工作基本原則,並且公布了對多宗投訴的調查結果。然而公眾疑慮未消。

設想有朝一日,人工智能充分發達,可以不假人腦自行判案,是否可以免除法官個人立場和思想情緒的影響?贊成者認為電腦更客觀、理性,而且節省時間、提高準確度,更能夠防止舞弊。

擔心的是人工智能會沾染人類偏見,算法也未必完全可靠。例如外國曾試驗用數據運算,得出結論說非裔人士有較高的潛逃風險,應該拒絕保釋。這被認為反映種族歧視。

在司法領域採用人工智能,因此非無爭議。美國威斯康星州一次審訊中使用了一款算法軟件,辯方質疑其公正性,據此提出上訴。

法國去年更通過新修例,在其司法改革法規第33章裏,禁止法庭資訊的商業應用,不准利用數據對司法人員作「評估、分析、比較和預測」,違者最高監禁5年。修例過程中引述研究指出,在不同法官之間,對案件的裁決與量刑確有實質的差別。

法庭案件往往涉及複雜因素,所以早已說裁決是藝術而非科學。信任個人、抑或寄望於機器?司法要建立公眾信任,還得依靠制度︰個人有偏差,組織上要能夠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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