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9日
近日白宮草坪上的一幕場景,幾乎令人以為歷史重現,畫面顯示美國總統特朗普主持以色列與兩個阿拉伯國家阿聯酋及巴林關係正常化協議的簽署。同樣也是九月,不過是一九九三年的九月,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在白宮南草坪,主持以色列總理拉賓與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主席阿拉法簽署《奧斯陸協議》。那時舉世皆稱中東和平有望,以巴融冰解結。一九九四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正正就頒予阿拉法、拉賓及以色列外長佩雷斯,官方網頁表揚三人「締造中東和平的努力」。殘酷的現實是,以巴衝突並無因為《奧斯陸協議》全面解決,中東和平可望不可即。
在美國居中斡旋之下,以色列最近先後與阿聯酋和巴林達成和平協議。於任何意義而言,和平始終是人類渴望追求的理想。然而,簽署和約握手拍照全球見證之後,和平如何實踐、友誼如何延續,說不定在墨汁未乾之際已遇挫折。尤其是中東,一九四八年到一九八二年的五次中東戰爭,導致國不成國,家不成家,難民遍野。中東除了歷史因素,又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成為美蘇兩個超級大國幕後出槍出炮、幕前代理人出人出命的地緣政治及石油資源戰場。這些因素累疊起來,縱然一九九三年以巴簽署《奧斯陸協議》、二十七年後的今天簽署以色列與阿聯酋及巴林和平協議,可是以巴死結一日未解,掠奪的土地一日不還,大國舞弄地緣政治一日未停,中東真正和平依然遙不可及。
以色列與阿聯酋及巴林言和,特朗普聲稱陸續會有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是否如此,仍待時間證實。誠然,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經年戰火,長期的大量軍費開支,區內動盪不休,任何一個國家都吃不消,況且更多的戰爭只會帶來更深的仇恨。不妨數算一下,以色列至今曾經與四個阿拉伯國家簽署和平協議:七十年代與埃及、九十年代與約旦,加上現在的阿聯酋及巴林,可是中東問題的核心、即巴勒斯坦問題仍未觸及。以色列接連與兩個阿拉伯國家和解,巴勒斯坦隨即表示感到被出賣,阿拉伯世界以後會是如何對待與以色列的關係,將是另一巨大矛盾的源頭。
今次以色列與再多兩個阿拉伯國家簽署和約,美國特朗普政府背後穿針引線路人皆見,而區內阿拉伯大國沙地阿拉伯的影響力亦不可小覷。阿聯酋以遜尼派穆斯林居多,巴林則由遜尼派執政,連同沙地阿拉伯這個遜尼派大族,在阿拉伯半島與波斯灣對岸的什葉派大國伊朗正面對壘。由於三國都位處波斯灣西岸,伊朗的石油出口正在三國監視範圍之內,美國扮演「政治紅娘」,把以色列與阿聯酋及巴林拉攏在一起,頗有組建反伊朗陣線意味。眾所周知,美國在區內最忌憚的國家便是伊朗,儘管奧巴馬時代聯同多國與伊朗簽署核協議,不旋踵特朗普上台後卻掉頭退出,並對伊朗實施嚴厲制裁,可見美伊關係依然糟糕。
由此透視,以色列與伊朗的關係也甚為惡劣。據中東戰爭紀錄,多數阿拉伯國家並非以色列敵手,偏偏伊朗是以色列的一根刺。伊朗地大人多,加上核因素緣故,以色列多年來動輒襲擊阿拉伯國家期間,唯對伊朗特別「克制」,原因其來有自。如今反伊朗陣線在波斯灣西岸成形,出於「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以色列與阿聯酋及巴林建交,共同面對強敵伊朗,這一點是區內未來戰略發展的關鍵。
因此,以色列與個別阿拉伯國家的友善,雖能帶來對區內和平前景的短暫樂觀氛圍,實際上,當反伊朗陣線出現於伊朗大門之外,德黑蘭當局對美國、以色列及遜尼派阿拉伯國家會有什麼看法,不難想像。局勢發展下去,伊朗、伊拉克以及伊朗全力支持的敘利亞巴沙爾政府,三者關係必然更加緊密,共同對抗美國、以色列及遜尼派阿拉伯國家的圍堵包抄。
中東更大的衝突誘因就在如今以阿和解當中隱藏着,只要炸彈的火藥引有一天燃點,中東戰火可能驚天動地爆發。所以,就算特朗普粉絲很賣力,諾貝爾和平獎別再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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