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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3日

魯賓尼

「白天鵝」觸發全球經濟動盪

我早在2月份便警告說,今年任何可預見的危機,即「白天鵝」,都可能觸發大規模全球動盪。當時我指出:「……美國和伊朗軍事衝突已成,有可能很快就會升級;中國即將爆發病毒,並可能演變為全球大流行;網絡戰爭還在繼續;美國國債主要持有人正在採取多元化戰略;民主黨總統初選正在暴露特朗普反對派陣營的裂痕,並已讓點票流程令人質疑;美國和4大修正主義力量之間的對立正在升級;氣候變化和其他環境趨勢的真實世界成本不斷增加。」

2月以來,在中國爆發的COVID-19確實演變為大流行,證實了一早作出的警告──冠狀病毒將給全球經濟帶來嚴重後果。由於大規模刺激計劃的作用,2020年大衰退(Greater Recession)沒有變成大蕭條(Greater Depression),可是全球經濟仍然脆弱,即使受到嚴重抑制的產出和需求而出現V形復甦,也維持不了一兩個季度,因為經濟活動水平依然低迷。

或者,面臨如此之多的不確定性,公司、家庭甚至整個國家的風險規避和去槓桿化,可能導致緩慢的U形復甦。但如果最近美國和其他國家激增的COVID-19病例得不到控制,並且在秋天和冬天、在安全有效的疫苗還沒有發明的時候爆發第二波疫情,全球經濟可能經歷W形雙底衰退。在全球經濟如此脆弱的情況下,無法排除在這個十年中段發生L形大蕭條的可能。

美惡鬥4大修正主義力量

此外,一如我在2月份所預測,美國和4大修正主義力量──中國、俄羅斯、伊朗和北韓之間的對立,隨着11月美國總統大選的臨近而激化。愈來愈多的人擔心這些國家用網絡戰干預選舉,深化美國的黨派分歧。近似的結果幾乎肯定會導致(競選雙方)的「選舉操縱」指控,有可能引發內亂。

COVID-19危機還嚴重加劇了圍繞貿易、科技、資訊、投資和貨幣等範疇的中美冷戰。香港、台灣和中國東南沿海地緣政治緊張不斷升級。即使中國和美國都不願意爆發軍事衝突,愈來愈多的邊緣政策也可能導致難以控制的軍事事故。我在2月份發出的警告──中美冷戰可能演變為熱戰──隨後變得更加顯眼。

在中東,我預計伊朗將升級其與美國及其盟友的緊張關係──特別是以色列和沙地阿拉伯。然而,由於特朗普在民調中頹勢日顯,伊朗顯然選擇了相對克制的政策,希望拜登(Joe Biden)勝選之後會領導美國重新加入2015年的核協議,放鬆制裁。惟以色列感到其戰略視窗正在關閉,據說已經對各種伊朗軍事和核目標發動了秘密打擊(想必得到了特朗普政府的戰術性支援)。因此,關於中東「10月驚訝」的說法日益興盛。

蝗禍水災病毒頻密來襲

我還擔心特朗普政府可能用制裁褫奪和凍結包括中國、俄羅斯和其他對手在內的美國國債持倉,當這些國家轉向黃金等地緣政治上更安全的資產時,就會引發美國國債拋售潮。這一擔憂,再加上財政赤字大量貨幣化引發通脹的風險,已令黃金價格暴漲,今年升幅高達23%,2018年以來累飆逾50%。美國確實再把美元武器化,隨着美國的對手和盟友尋求資產多元化,市場不再以美元計價資產獨大,美元最近也已走弱。

環境顧慮也在增加。在東非,沙漠化為巨型蝗蟲群創造了理想條件,它們摧毀莊稼和牲畜。最新研究表明,氣溫升高和沙漠化導致的莊稼歉收將在未來幾十年裏驅使數億人從熱帶地區遷往美國、歐洲和其他溫區。另一些最新研究警告氣候變化「引爆點」,如北冰洋或格陵蘭巨大冰山崩塌,可能導致災難性的海平面猛然升高。

氣候變化和疫情的關係也變得清晰起來。隨着人們不斷蠶食野生動物棲息地,他們日益頻繁地與蝙蝠和其他人畜共患病載體接觸。愈來愈多的人擔心隨着西伯利亞永凍土融化,長期冰封的病毒將重現人間,並迅速如同COVID-19那樣在全球傳播。

為何金融市場躊躇滿志地忽視這些風險?一開始,疫情導致股市大跌30%至40%,但許多股市已大致收復失地,原因在於大規模財政政策應對以及COVID-19疫苖快將問世的預期。市場的V形復甦表明,投資者預計經濟也會出現V形復甦。

問題在於,2月份的情況今天仍然成立:經濟可能因為另一場經濟、金融、地緣政治或公共衞生尾部風險而脫軌,其中不少風險早已存在,有的在最近的危機中變得更加尖銳。市場並不特別擅長於定價政治和地緣政治,更不用說環境的尾部風險。不過,從過去幾個月的發展態勢看,如果今年內出現一隻或多隻白天鵝,震動全球經濟,絕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作者英文名Nouriel Roubini,是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經濟學教授,NourielToday.com博主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20.

www.project-syndicate.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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