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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16日

丁望 思維漫步

威權極權之別 關乎自由選舉

在新加坡新一屆的國會選舉,執政的人民行動黨(PAP)得83席,仍維持一黨獨大格局,但得票率只有61%,遠低於上一屆(2015)的70%。反對黨工人黨贏得10席,幾席取於執政黨有政治明星集聚效應的「集選區」;另一反對黨前進黨,獲取的選票也上升。新加坡的威權體制,面對較大挑戰。

柏林展名著 關注極權論

威權主義與極權主義,是差異很大的政體。近期因俗稱武漢肺炎(2019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港區國安法》的爭議,引起全球媒體對威權、極權的「再關注」或伸延討論。

德國歷史博物館最近在柏林展出〈漢娜.阿倫特和20世紀〉,《德國之聲》發表評論:「在今天,漢娜.阿倫特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有意義。」

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 1906-1975)是德國猶太人、美籍傑出政治學家,其代表作、1951年出版的《極權主義的起源》(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深入分析法西斯主義(希特勒主義、納粹主義)、極權主義;後者着重列寧,斯大林的社會主義極權主義,並與法西斯主義比較。

她論及一黨專斷下的極權主義,導致社會的恐怖、人的工具化。上引《德國之聲》的評論,說她的「批判性思維」,提醒現在的讀者不要盲從,人不應「只是工具」。

在她之前,自由主義大師、奧裔英籍政治經濟學家哈耶克(F. A. Hayek,1899-1992),在1944年出版的《通往奴役之路》(The Road to Serfdom),早有系統分析斯大林極權主義和法西斯主義、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述評極權主義下的暴力和恐怖。

儘管這兩本名著廣泛傳播,又有波蘭經濟學家布魯斯(W. Brus,1921-2007)的《社會主義的所有制與政治體制》(Socialist Ownership And Political Systems),論析斯大林專政體制及「斯大林式恐怖」,各地傳媒的一些標題和文章,仍分不清極權、威權體制,把「一黨領導」與新加坡的威權體制相提並論,台北還有人把中國大陸的體制稱為「科技威權主義」。

集權無選舉 缺法治自由

當今的5個「老共」(指老牌共產黨政權,是中性陳述詞不含褒貶),是斯大林模式「一黨領導」體制,構建於列寧的無產階級專政論。「一黨領導」是中共官方術語,源自總書記趙紫陽(1919-2005)在北京會晤戈爾巴喬夫的談話(1989年5月)。

「一黨領導」的最大特點,是極度集權,權力集中於執政黨甚至黨的領袖,黨在國上、法上,權比法大,形成家長意志高於一切的一言堂。朝鮮的勞動黨(共產黨),竟有家族三代執政。

新加坡人行黨、俄羅斯普京的威權主義,或1980年代台灣蔣經國的威權主義,不同於5個「老共」或其他專制王朝的極權體制。

就現實政治而言,可以解構視角分辨極權、威權體制。先分解相關的權力、社會結構,再重構體制差異的圖像。涉及的元素,是反對黨和自由選舉,法治、社會自由和民間社會,全球各類社會文明指數。

5個「老共」不容反對黨,所謂民主黨派,只是「聽黨話跟黨走」的政治花瓶,因而不存在選民的自由選舉。不管是執政黨內還是黨外的高層職務,都無差額選舉;等額選舉的得票率,往往是100%。

威權體制下有反對黨和自由選舉,如新加坡、俄羅斯。選舉制度設計雖未必公平,俄還有暴力恫嚇之弊,但執政黨或政治強人(如普京)得票率不會很高,更不可能100%(近幾年在60-70%)。

一黨體制下的社會,未走向真正的法治之道。威權體制下的新加坡等,則有相當程度的法治。在2020年度(評估2019年實況)正義工程法治指數(評估的國家、經濟體128個),新加坡排12,高於香港(16),更遠高於紅中(紅色中國,88)。

自由度的差異也大。在自由之家自由度指數(210),新加坡124(俄羅斯174),紅中192(紅朝205);港、台分別是116、25。

在傳統基金會經濟自由度指數(180),新加坡1(俄94),紅中103(紅朝180);港、台分別為2、11。

在無國界記者新聞自由指數(180),新、俄都很低(158、149),但遠高於5個「老共」:紅中177(倒數4)、紅朝180(倒1)、紅越175(倒6)、紅老(撾)172(倒9)、紅古(巴)171(倒10);港、台分別是80、43。

全球指數的背後,是民間社會(公民社會)能否存在?新加坡有民間社會的空間,一黨體制則沒有真正的民間社會。

蔣經國時代的台灣,有反對黨參與的選舉,有民間社會的監察(如壓力團體、民營大報《聯合報》和《中國時報》),促成社會從「解嚴」走向自由、民主之路。

反思毛文革 杜絕家長制

在中共黨內,有反思毛文革(1966-1976)者呼籲,正視極度集權的弊端。

曾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葉劍英(1897-1986)說:「黨的領導是集體領導,不是個人領導。……不能誇大個人的作用,不能個人說了算」;「突出個人、獨斷專行,就一定要犯錯誤」(葉劍英年譜,頁1184)。

當過中組部常務副部長的李銳(1917-2019)說:「絕對不能迷信任何人,而應該獨立思考;……必須杜絕家長制、一言堂、一個人說了算。」

以人為本,制約權力,建立法治,護衞自由,社會才能走向真正的文明之路。儒家經典《孟子》主張「施仁於民,省刑罰,薄稅斂」;社會確須休養生息,個人應可獨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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