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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11日

社評 社評

中美關係烏雲密布 中日關係難見晴天

中國外長王毅日前在中美智庫媒體論壇上致詞坦承,「中美關係這對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之一,面臨建交以來最嚴重的挑戰。」若在時間長廊前後推移對比,如今的中美關係確實是一九七二年尼克遜訪華之後最惡劣時期,兩國破冰接近半世紀以來,齟齬衝突反反覆覆,當然少不了因為台灣問題多次摩擦,九十年代台海危機記憶猶新;又例如一九九九年五月美國軍機在科索沃戰爭中炸毀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以及二○○一年喬治布殊上台數月後發生的南海撞機事件,皆令中美雙方一度劍拔弩張,然而最終都能鬥而不破,兩邊克制歸於平和。

歷年各方對於中美關係的形容大抵是:「好也好不到哪裏去,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不過,這番話在今天的框架觀察,固然好不到哪裏去,壞卻讓人擔憂會壞到很盡。此刻雖然未有一九九六年的解放軍導彈試射,但中美軍方在南海及東海的試探比併,一觸即發的風險比當時台海危機更接近擦槍走火邊緣。中美軍機近期區內出動次數之頻密,已經遠超關係正常狀況下的應有舉措。兩強鬧意氣激烈相爭,西太平洋捲起巨浪,鄰近地區難免被扯進漩渦。當中以日本最為人注目,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投降,美國五星上將麥克阿瑟率佔領軍降臨扶桑,日本戰後政治、經濟以至於社會發展,無不由美國指揮擘劃,尤其是外交與防衞,在與中國的關係上,東京一直唯華府馬首是瞻。

尼克遜總統四十八年前歷史性訪問北京之行,頗能說明美日在對中國外交的互動效果。尼克遜一九七一年先遣派國家安全顧問基辛格作前哨,表面上到訪巴基斯坦,期間假裝稱病秘密暗渡中國。基辛格回美後,尼克遜發表全國電視講話,宣布翌年中國之旅。白宮保密功夫十分到家,尼克遜臨近演說前,美國才把消息告訴日本外務省。日方覺得美國在對中國如此重大外交決定上連盟友也不講,太不夠朋友。這就客觀上導致日本出現要反超美國的想法,一九七二年七月,田中角榮擔任首相,兩個月後率領官員及各界人士訪華,與毛澤東和周恩來見面並簽署中日恢復邦交協議。美國則比日本遲了六年,一九七九年元旦始由卡特總統完成與華關係正常化的一步。

日本與美國緊密政治關係維持逾七十年,有安保條約聯繫,又是韓戰年代美軍的後勤基地,在美國西太平洋的戰略角色堪稱無可替代,既可卡住蘇俄遠東地區咽喉,又能涵蓋朝鮮半島以及中國華北華東地區。從地緣政治到軍事戰略,美日始終是夥伴,日本受美國影響至巨。中美關係良好的七八十年代,中日關係也顯得順風順水;當白宮認為美國過去四十年對中國交往政策已經失敗,中美關係陷入建交以來最惡劣之秋,中日關係亦告繃緊,這態勢相信還會延續一段不短時間。隨着日揆安倍晉三的自民黨總裁之職明年九月屆滿,中日關係會否出現轉捩點,未來黨總裁即首相人選,將是其中一個關鍵。

安倍晉三是日本任期最長的首相,即使不計他在二○○六年第一次拜相的一年,單是第二次上台,從二○一二年至今也差不多八年。日本政界一直由安倍單天保至尊,期間曾面對大大小小風波,例如「森友學園醜聞」來勢洶洶,安倍稍低身就避過,對手奈他不何。這種日本社會稱為「安倍一強」的寡頭政治不無弊端,縱有具潛質的接班人,卻完全沒能沾手政治實務,一旦安倍離職,政府的延續性若何、可否開闢嶄新的後安倍時代,迄現時似乎沒什麼頭緒。

安倍晉三的接班人選有多種說法,但不離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當了近五年外相的岸田文雄、自民黨前幹事長石破茂這三名元老。另外也有人看好前首相小泉純一郎的兒子小泉進次郎,他明年四十歲,比起平均六十六歲的三位老練臣子,年齡上頗能吸引新一代選民,而安倍至今仍老神在在,沒有透露關於繼任者半點風聲。政治現實是,際此中美在日本周邊舞刀弄槍展示船炮,白宮肯定需要一個親美的日本首相,否則恐在圍堵中國的戰線或現一絲空隙。這樣,擔任內閣官房長官多年的菅義偉屬「有績可稽」,接班機會不能排除。

西太平洋的大氣候是中美相爭,作為大氣候下的小氣候,日本是美國區內頭號盟友,選隊靠邊實乃必然。不過,人所皆知的是,日本仍然盯着中國巿場,如何在政治上親美,而經濟上固守左右不得失的中間地帶以保財路通暢,不僅是安倍晉三的煩惱,也是未來日本領袖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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