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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12日

黃伯農

美國右翼輿論策略及對華方針

4月3日,美國資深共和黨人及前國務卿(1973-77)基辛格(Henry Kissinger)於《華爾街日報》撰文〈冠狀病毒將永久改變世界秩序〉,引發美國右翼輿論抨擊。有民調指三分二美國人對中國印象負面,是15年來新高,反映右翼勢力已影響民意。本文梳理美國右翼的民粹輿論策略和對華方針。

基辛格觀點

基辛格認為在疫情肆虐之下,分化了的美國急需有效率和具遠見政府去跨越史無前例困難,維持公眾信任對社會團結不單重要,對國際和平穩定亦然。當大流行完結時,有很多國家的制度將被視作失敗。這判斷是否客觀和公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COVID-19已改變了現實。

美國被疫情痛擊下醫療物資缺乏、深切治療部達邊緣、不足的病毒測試使人無法得知傳染程度、疫苗卻有12至18個月之遙均為現實。

病毒無國界,沒有國家能獨自解決引發的公共衞生和政經動盪,全球合作便來得重要。根據馬歇爾計劃(Marshall Plan)和曼哈頓計劃(Manhattan Project)經驗,美國有三個優先責任。

一、過往研發小兒麻痹症疫苗和清除天花病的成功已使美國人自滿。美國須發展新科技控制跨大型人口傳染病和研發疫苗。

二、美國須盡力醫治世界經濟。現時經濟危機跟2008年金融危機有根本分別。現在經濟收縮是因新冠病毒而起,收縮速度和幅度史無前例。防疫措施(如關閉企業和學校)已造成龐大經濟損失,美國須制定政策協助緩減病毒在世界最弱人口所造成的危機和混亂。

三、要保衞自由世界秩序原則。現代政府原形源自古時統治者為保護人民免被敵人侵害而建造的「圍城」(walled city)觀念。後來啟蒙時期思想家重塑了這觀念,認為國家合法性建基於對人民安全、秩序、經濟富足和公義。大流行已使「圍城」觀念不合時宜。

基辛格指出,世界民主政體須共同捍衞啟蒙時期價值觀。美國否定政治現實主義中「平衡勢力」(balancing power)的合法性將導致國內和國際契約崩解。COVID-19已將世界推進到另一新紀元,若領袖們失敗,會將世界推向萬劫不復。

右翼猛烈抨擊

4月9日,右翼組織「應對中國當前危機委員會」(Committee on the Present Danger︰China;CPDC)創會成員Joseph Bosco於媒體撰文〈基辛格的後大流行世界秩序和中共的滅亡〉,有以下觀點:

基辛格無視大流行的直接原因是中共未即時控制疫情和不容許國際專家調查。他只聚焦歷任美國政府所造成的弊病:醫療物資不足、深切治療部被覆沒、測試資源不足,無療法和無疫苗等。他只呼籲特朗普須重建人民對政府能治理好美國的信心,卻無視疫情已削弱中國人民對中共的信任,也對中共以假訊息抹黑美國的惡行視若無睹。

基辛格指導美國官員將大流行後世界秩序過渡,其實是構想以中國為主導夥伴的中美共治體制。這有違啟蒙運動對人權和民主的追求,錯誤地將秩序置先於合法性和公義。

1989年中共在天安門屠殺和平示威者後,基辛格仍說鄧小平決定是世上任何領袖會作的決定。即使台灣已民主化,他仍尋求美國放棄台灣,警告台灣政府北京耐性有限。

正當中共鹵莽和不負責任地「釋放」全球大流行,也導致台海戰爭危機。大流行、天安門、「維吾爾集中營」、「活人器官採集」、追捕異見人士等暴行已證明中共制度覆亡只是時間問題。使中共滅亡才是美國優先責任。

另外,2004年起跟CPDC前身——「當前危機委員會」(Committee on the Present Danger)有密切關係的智庫——「捍衞民主基金會」(Foundation for Defense of Democracies),於4月8日出版文章〈基辛格的虛幻世界秩序〉,有以下觀點:

基辛格文章對中國隻字不提。他雖於尼克遜時期使中共開放,卻與中國有廣泛生意往來,也與中共領導層維持了數十年友誼。他的言論反映他有個人利益衝突。

大流行反映的基本問題正是基辛格想像的美中關係,他相信美中可共同建構全球秩序。但中共才是美國最大威脅,有很多聯邦檢控官、執法者和反情報專家正抵抗中共對美國社會的入侵。基辛格無視中共針對美國的情報工作和強硬貿易手段。

基辛格提倡的現實主義「勢力平衡」概念以歐洲19世紀戰爭後所達到的所謂「粗略戰略平衡」為美中關係藍本。這二百年前的模式已不合時宜,也從未被基辛格實現。蘇聯的崩解證明了美蘇結盟和任何欲與共產政權發展相互依存關係的想法皆不會成功。當今中國崛起實為基辛格和尼克遜製造出來的「科學怪人」。

證據證明習近平政府大幅度漏報武漢死亡人數。今年1月,中共官員向世衞說謊。回應世衞的失治問題,特朗普才威脅削減世衞經費。基辛格希望中美會透過國際組織維持世界穩定將不會發生。

中共處理李文亮和任志強手法已破壞中國人民對中共的信任,中共不可能成為全球管治模範。對基辛格來說,中共鎮壓異見的真相不比全球穩定重要。他寧願為現實主義權力政治犧牲道德理想。但中共鎮壓政策才是當前世界不穩定和全球大流行的「罪魁禍首」。美國須推翻中共,不可視中共為未來世界秩序的夥伴。

4大特點 抹黑煽動

反映美國右翼輿論策略和對華政策方針有以下特點:

一、公開向持不同政見、具份量和跟中國有關係的美國建制精英發動猛烈抨擊。以輿論方式去人格謀殺或道德刺殺對方個人,達阻嚇其他人士表達不同觀點的效果。這是要助己方立場主導輿論,削弱美國政府和社會改善與華關係的力量。

二、將美國疫情完全歸因到中共政權和世衞身上,未有審視特朗普政府防治疫情的手法。於未有實質證據之下指控中國政府「釋放」大流行、大幅度漏報死亡人數和向世衞說謊等,指控中國政府管有所謂「維吾爾集中營」和「活人器官採集」等去抹黑和煽動國內反華情緒。

三、將西方自由民主和人權等價值觀無限化和唯一化,並借此將中國和美國兩個政體簡化成為「極權」與「民主」在全球管治領域對決的敵我之爭。

四、指控中共才是當前世界不穩和大流行的「罪魁禍首」。呼籲與中國全面脫鈎,呼籲美國國家和社會聯合一些中國人民去推翻消滅中共。

黃伯農  英國巴斯大學政治、語言及國際研究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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