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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8日

林行止 林行止專欄

全力卸責團結成空談 人流物流受阻現糧荒

一、

當前中國文宣的「主旋律」是世界各國應團結合作、互幫互助,合作抗疫。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六日在《紐時》發表題為〈同舟共濟、定克時艱〉的特稿(摘要刊昨天本報),指出:「我們要保持清醒、明辨是非,對那些企圖煽動種族主義和歧視仇外、把別國或別的種族當成替罪羊的愚蠢言行說不……。」崔大使這番冠冕堂皇的話,大有道理,但和林鄭市長把去年本港萬多次「公眾遊行和集會」,說成足證香港有高度自由一樣,都是避因說果,因此毫無說服力。非常明顯,北京的干預、港府的顢頇,迫使怨氣無法從正常渠道宣洩的港人,上街或集會表示抗議;而世人(也許應該說未受中國經濟好處的世人)所以在查找「武肺」發源地上不和中國「團結合作」,皆因種種事實及科學驗證,顯示「武漢肺炎」之名毋須更改!

北京決策層多深謀遠慮高瞻遠矚之士,一早看出「武肺」必會禍延全球,因此早早試圖與之劃清界線、撇清關係,可惜破綻太多,西方社會幾乎無人相信;六日新華社發布長達二萬八千多字的〈新冠肺炎疫情信息、推進疫情防控國際合作紀事〉的新聞稿,指出「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中共中央堅強領導下,中國採取最全面、最嚴格、最徹底的防控措施……,中國疫情防控形勢持續向好、生產生活秩序恢復的態勢不斷鞏固和拓展。」真是羨煞世人。新聞稿同時具體而微地詳列中國「及時發布疫情信息、分享防控經驗」。可是,及時發布疫情的多項信息,已被美媒據有紀錄在案的文件,逐一「糾正」。四月四日《紐時》報道「武肺」疫情爆發後有一千三百班直航機從中國載來四十三萬人(分赴十七城鎮),這些人之中有多少從疫區而來,當中帶病毒又有多少?已引起美國朝野向中國「追究責任」的訴求;加上不符防疫主旋律的《方方日記》英文版將於八月出版,恐會掀起一波「追究責任」的新浪潮……。究竟新華社還是美媒正確,筆者無法論斷,但十分顯然,雙方在不少原則性問題上不能達成共識,「團結合作」只是一句空話或中國的「願景」?!

從近日外媒(當然以美媒為主)的報道和評論,筆者相信北京極難擺脫「疫情源自武漢」的「指控」;而外交部發言人指病毒由美軍傳入,亦有待證清(也許五角大樓正在等待中國外交部一聲道歉)……。在這些人所共見的問題未解決前,北京的文宣攻勢肯定無法「世界通行」,突顯了中、美的矛盾,那等於說中美不可能「同舟共濟抗疫」,令世界局勢尤其是「地緣政治」升溫!

在中、美為「新冠肺炎」是否等同「武漢肺炎」的爭論中,究竟那方的說詞可信?答案很簡單,中、外讀者各有所信!內地人民不得不信「京話」(理由見昨文),外人(包括部分港人)因為有閱讀自由,加以「資訊流通」,因此都持批判態度。當然,那些受惠於債權國中國經援的國家,其在朝領導人泰半會出來為北京撐場,但時間短暫不能久持,因為「經援」有時而盡且政府定期換班;至於那些經濟上與中國「各取所需」而意識形態及價格觀南轅北轍的國家,則肯定與中國站在對立面……。

二、

「武肺」橫掃全球(據前引新華社稿,全球受新冠肺炎影響的國家和地區已達二百多個),其帶來的經濟損耗,傳媒已多有報道和評論;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可能導致「糧荒」!為什麼?那主要是因為各國「封關禁足」,令季候性農場臨時工人無法投入服務有以致之——這可視為「散工經濟」衰落的必然現象。

美國去年引入二十五萬七千多名(當中十八多萬來自墨西哥)農業臨時工,令各大農場順利收割,本月初特朗普政府頒下禁令,不准對這類主要由鄰國輸入的勞工發出H-2A簽證,其對美國經濟特別「全靠外勞」的佛羅里達以及提供美國本土市場一半以上生果的加州,造成的巨大打擊,很快浮現。歐盟各國以及英國亦都「以鄰為壑」(Beggar-thy-Neighbor),各自封鎖邊界,農場和捕魚臨時工都無法「互補」,連採擷蔬、果都缺工,結果出現搶購潮,而由於供應有限,價格隨即上升,以和我們香港人息息相關的食米為例,據「消費者數據研究公司」Kantar的數據,泰國米價今年來已漲百分之十七;英國的「意式麵食」(Dry Pasta)亦因需求比去年三月驟增百分之五十五,價格遂升至低端人口不易負擔的水平……。據英媒報道,在收成季節,英國過去「進口」的臨時工達六萬餘名,今年無法引進,大約五百個農場因而只有僱請一萬多名因「武肺」而失業的本地人;德國、法國亦有類似的困難……。

受各國「封關」影響的,不止於人流,商品特別是農作物亦如此。一方面是「奇貨可居」,一方面是打出「國人優先」的旗號,多國都限額或禁糧食出口。世界最大的小麥出口國俄羅斯,三月底突宣布限制糧食(Grain)出口,期間為四月至六月,理由是「國內需求大增」;麵粉出口國哈薩克、五穀及菜油出口國烏克蘭、食米出口國印度和越南,去月底本月初分別宣布禁止或削減出口量,國際糧價看漲且供應因供應鏈出問題而大幅萎縮,消費者因此趁價格未大幅上漲前「囤糧」,是自保的理性行為!?

肉食供應鏈在食物中是最脆弱的一環,這是因為過去數年,受「規模經濟」(Scale Economy)的影響,屠場紛紛收購合併,大企業化,如今因「武肺」令少數屠場停工,意味突然大量減產。為了提高效率,美國屠場從一九七○年的近八千家減至二○一八年只有約三千家(英國的期內則從一千九百家降至二百四十九家),屠場數量下降不等於產量相應減少,因為規模大了產量上升,如今「武肺」來襲,只有一二名員工「中招」,人命關天,屠場不論規模如何龐大,不得不停工,肉食供應遂大減……。

民生食用品可能供不應求,特區政府已有紓困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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