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

2020年3月31日

王岸然

張舉能站穩法治高牆而上位

崇敬是一種宗教情懷,是一種封建餘毒,是不須講道理的事。予人以講道理而備受社會敬重的法律界,面對司法制度這類另類宗教之時,什麼理性思辯批判思想都放在一邊,成個高學歷族群忽然都變得與無知草民、小農社會的鄉願一式一樣。人人皆知張舉能上位是因為表現得到中共信任而非法律能力,但說得最多的話不是警告他或警告港人法治危機,而是寄語他上位之後再無顧忌,可以更獨立維護司法公義。

如果這類邏輯可以成立接受的話,我們不應固執地追究個別黑警濫權濫暴,而應將違法的警員升職加薪,因為升了職不必為想升職的壓力而討好上司時,就會成為專業好警察。同樣,不應將搶劫犯投入獄中,而應送給為生計而犯罪的人大筆金錢,令他衣食無憂,就會個個成為好公民。

如果要筆者自選一篇10年來寫得最好的文章,那是2010年9月15日刊於本報的〈經常謬誤的馬道立站於高牆一邊〉。連同當年的幾篇文章,筆者可說準確地預告了馬道立時代的10年是香港司法日漸失去了港人信心的10年。10年的惡化過程是漸進的,到了兩年前的梁游案是頂峰,是馬道立串同了時任上訴庭法官的張舉能斷送了香港享有過百年的司法獨立。這位被筆者指控為「司法魔王」的法官不肯延任,不是健康或其他理由,就只能是難以面對自己所以選擇洗手不幹;今天喜不自勝的張舉能,7年之後到65歲之年,會面對同一良心問題,筆者只能說句「福兮禍所伏」,請君好自為之。也許10年後回顧個人最有洞見文章之時,正是今天這一篇。

請勿用保守形容馬道立或張舉能,那是曲解了保守二字的原意,也是美化了這兩位法官。保守只是路線問題,不及原則問題,路線問題只是選擇及探討的問題,原則問題則是無論如何也不應再退讓半步的問題,退則千夫所指,歷史不原諒。相對於泛民筆者是激進,相對於勇武本土獨派筆者則是保守者,那是可以並存的。

接受人大有權釋法是保守法治觀的問題,接受法律有追溯權力是完全違反基本法治觀念價值的大問題。張舉能犯的是完全違反了公平法治及接受了先修改遊戲規則再秋後算賬的法制,所以是良知問題而非保守與否的問題。

很明顯針對張舉能的論述只是說他接受了人大釋法,又希望他下次抗拒之類。1997年以來,請問有哪一位法官曾經拒絕接受人大釋法而辭職明志?一個也沒有!弄出首次釋法風波的李國能在隨後的莊豐源案也明言接受了釋法之後的解釋,在2011年的剛果案,終審法院更破天荒首次在裁決前提請人大就國家豁免的觀點先行釋法,司法界臣服於人大常委的釋法權力從來係不爭的事實,這是所謂保守,則肯定會保守下去。

希望終審法官抗拒人大釋法只是泛民多年來弄出來的偽命題,也是本來應該是政治家的政治責任推給法官的論述。不能在這方面保護港人,當然係政客而非法官的責任。筆者對這點從來頭腦清楚,也沒有對法官有不合理期望,包括對馬道立及張舉能。

但張舉能在梁游案中所裁決的是超過了人大會議的決定,那就是給予被釋的《基本法》追溯力,並僭越非民選的司法權力於民選的立法權力之上。這才是違反司法道德及法理基本原則最嚴重最不能原諒的地方。

所有源於英式普通法的議會,本身有行政權力處理類似宣誓及議會規則這類小事。由2004年梁國雄在宣誓時玩弄花招不嚴謹開始,十多年來早有多次先例議員宣誓不符規則,那只是政治操作,是議會政治一環,也是民主政治一環,有其國際傳統。普通法的法官,並非民選,不會干預民選議會的事務,那是對民主制度的尊重。

張舉能也許只是精英自大的本能,但可曾反省你們只是小圈子內自我監察再加專權政體認可的產物,對民選議員不尊重也是對人民不尊重,這不是保守,是無知與傲慢。

張舉能接受《基本法》早存在所以只是解釋問題,從而否決梁游有再宣誓的權利,是將釋法給予追溯權力(人大常委的決定並無明確要求追溯,張舉能是主動做得更絕)。很簡單的邏輯,《基本法》早就存在,23條只是落實其內容。鄭麗琼突然被控以煽動意圖,那是23條的內容,當年的諮詢文件也有談及,就是想將普通法中類似法例整合化。此案去到張舉能已是終審法官時結果如何,今天可以預見。

再進一步,筆者以為23條未立,可以撰文公開大談港獨,立法後完全可以因政治需要而被問罪,只要人大肯釋法及張舉能在終審把關。

習慣是法律一部分,普通法也叫習慣法,梁游宣誓之時就是知道有再宣誓的習慣才加以玩忽,就算不對,也不能在法律上否定他們再宣誓的權利。張舉能承接中共的意願在上訴庭否決了他們的權利,終審庭有兩位國際法官,梁游也請了英國憲法專家律師來準備上訴,太陽之下大家辯個明白最好,但馬道立否決了此案到終審庭的申請,強行在法理上畫上休止符,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完美地符合了中共想要的結果。

張舉能登上大位筆者並不失望,只替他可悲,他的美好時刻已完,等待他的只是難受的時刻,不斷的批評,不絕的良知衝擊,現時尚不明解,7年後你當明白。

訂戶登入

回上

信報簡介 | 服務條款 | 私隱條款 | 免責聲明 | 廣告查詢 | 加入信報 | 聯絡信報

股票及指數資料由財經智珠網有限公司提供。期貨指數資料由天滙財經有限公司提供。外滙及黃金報價由路透社提供。

本網站的內容概不構成任何投資意見,本網站內容亦並非就任何個別投資者的特定投資目標、財務狀況及個別需要而編製。投資者不應只按本網站內容進行投資。在作出任何投資決定前,投資者應考慮產品的特點、其本身的投資目標、可承受的風險程度及其他因素,並適當地尋求獨立的財務及專業意見。本網站及其資訊供應商竭力提供準確而可靠的資料,但並不保證資料絕對無誤,資料如有錯漏而令閣下蒙受損失,本公司概不負責。

You are currently at: www.hkej.com
Skip This 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