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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5日

社評 社評

美緊急減息 救得市場救不了經濟

美國聯邦儲備局周二突如其來減息半厘,為二○○八年金融海嘯後首次於非議息會議期間緊急調低利率。香港金融管理局隨即下調基本利率五十個基點,至一點五厘。然而,本地銀行並沒有追隨美國減息。無論如何,美國在G7央行行長會議甫結束即先發制人減息,且幅度不細,背後對經濟前景的警示深具含意,絕不能掉以輕心。

新冠肺炎疫情不分東西肆虐全球,經濟風險驟然大增,聯儲局主席鮑威爾上周五已發表聲明,「預告」局方將採取適當行動應對疫襲,至此市場對於美國是否在月內減息,僅有的懸念一掃而空,分歧只在幅度及會否在常規決策會議外出手。

聯儲局等不及本月十七至十八日公開市場委員會定期會議便一下子調低利率半厘,這到底反映決策者果斷進取,為抗疫先鋪墊裝備;抑或在金融市場兵荒馬亂、總統瘋狂施壓下身不由己,明知「彈藥」有限亦不顧一切亂投?我們認為兩者皆有之。不過,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於減息後已降到一厘至一點二五厘,未來再下調空間非常有限,投資者自然也清楚看到箇中局限。

道指上周累瀉逾三千五百點,跌幅一成二,符合技術定義上的「調整」有餘,惟本周一報復性反彈,道指急飆超過一千二百點。市場顯然憧憬七大工業國財長及央行行長會議或有聯手救市板斧,惟會後聲明只承諾運用「所有適當政策工具」支持經濟,並未提出任何具體措施。聯儲局於G7會議結束數小時後急不及待大幅減息,相信跟決策者擔心空洞的大會聲明滿足不了市場期望有關。結果這一招緊急減息還是引發反高潮,僅贏得一刻的歡呼,道指周二從低位短暫飆升逾七百點,收市卻挫近八百點,蒸發掉一天前升幅逾半,原因離不開對經濟的憂慮。

眼下股市每分每秒都受疫情牽制,投資者對道指幾小時內動輒上落千點的忐忑不安可以理解,皆因美股史上最「誇張」的單日升跌,絕大部分發生於經濟飄搖或金融動盪的時候,「最壞」和「最好」的日子俱散落在市場最波動時期。可以說,新冠肺炎疫潮一天未見頂,美國以至環球股市都不會真正穩定下來。

值得注意的反而是,鮑威爾在減息後召開的記者會上提到,事前徵詢過商界意見,那是否意味掌握內情的企業領袖知道一些其他人未必了解的真相,確實耐人尋味。隨着這個問號而來的是,「肺疫」對產業運作和消費需求的衝擊若較預期嚴重,迫使聯儲局搶在其他發達國家央行出手之前減息,就不是美國放寬政策起帶頭作用那麼簡單。昨晚,加拿大央行也加入減息行列,而且也是大削半厘。不過,正如鮑威爾所說,減息不是對付疫情,只能穩定信心。如果疫情繼續大爆發,說不定其他國家也像中國一樣,經濟活動驟然停頓,那麼環球經濟恐怕沒有最差,只有更差,能及早做應急準備,就算僅增強一點市場信心,亦勝過什麼也不做。

美國民主黨「超級星期二」初選投票本是眾所關注的大事,惟聯儲局突然減息,令初選戰情變作「小菜一碟」,反正最終獲黨內提名的非此即彼,不是前副總統拜登便是佛蒙特州參議員桑德斯。縱然如此,當拜登以後來居上的姿態,橫掃多個州的黨代表票,並刺激美股再度爆升,少不免惹來更多人談論,聯儲局緊急減息,多大程度可歸因於總統特朗普的極限施壓,特別是被視為勁敵的拜登竟能敗部復活,大有機會成為終極對手。

鮑威爾於記者會上一如既往,重申下調利率與白宮壓力無關,然而狂人總統依然第一時間窮追猛打,在Twitter上貼文炮轟聯儲局減息不夠狠,必須進一步放鬆銀根。特朗普向來把美股表現視為政績來宣揚,今趟減息是否可救經濟倒屬次要,至少也要救活股市創造財富效應,以便爭取選票,由此路進,繼續向聯儲局施壓,相信是無可避免。

不論新冠肺炎對經濟造成的損害是否一如想像般深,聯儲局於美國大選年踏上減息之路,政治上受壓的質疑水洗難清。聯邦基金利率下調半厘,儘管無助鼓勵消費者「提起勇氣」外遊,又或促使在疫潮中暫時關閉的工商設施重啟,但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聯儲局以至其他央行別無選擇,唯有硬着頭皮寬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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