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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2日

張鳳儀 葉兆輝

新年的祈福:重拾「家」的愛

2019年下半年香港發生了史無前例的社會事件,至今還未有平息的趨勢。社會事件成因複雜,覆蓋面廣,不但顯露了社會上不少深層次的矛盾,而且影響着許多家庭的關係,有一些情侶原本已經訂了婚,因為社會事件而翻臉,驟然由情人變成了仇人;有一些父母和子女,因為社會事件而離家出走,驟然由親人變成了陌路人。人與人之間的互信、多年累積的情誼一下子亦隨着社會的撕裂而破碎了。

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位,彼此關係存有互相照顧及情感支持,家庭中微妙的關係是靠着那沒有預設時限,沒有預設多寡的承諾、責任及愛來維繫的。中國人社會尤其重視家庭關係,即使時代變遷,中國人家庭仍然崇尚孝義,即晚輩對長輩有一定的角色規範,就像有不少父母暗地裏還是期望子女要侍奉雙親,有尊重,有孝義,有感恩。

然而,在香港最新一期的《香港統計月刊》指出,2016年獲頒布離婚令的個案大約是1991年的近3倍,由6295宗上升至17196宗。按教育程度分析,較低學歷的男女離婚 / 分居比例在過去25年大幅上升。離婚率最直接影響的是有子女的家庭,究竟如何能共同撫養孩子?不能單從經濟角度去考慮,還有怎樣分配時間,怎樣協調離婚父母的親職也須額外注意。

另外,2019年英國經濟學人智庫(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所公布的全球生活成本調查報告,香港聯同巴黎及新加坡共同成為全球生活費最貴的城市。縱然家庭結構沒有改變,為了生活在香港,父母不得不雙雙出外工作,家庭事務就交託了外傭,同一時間,工時長亦是香港另一個舉世聞名的地方。

根據瑞銀2016年《價格與收入》報告,香港是平均工時最長的城市,每周平均工時為50.11小時,遠高於全球平均工時36.23小時,也明顯高於區內其他大城市如台北(41小時)、日本東京(39.5小時)及北京(37.42小時)。因此,父母們即使下班回家,帶着疲憊的身軀,莫說要花時間在孩子身上,要照顧好自己身心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還有科技發達,醫療系統完善,人均壽命延長,在日本厚生勞動省發表2017年度全球平均壽命報告,香港再次成為男女最長壽的地區,其中女性平均壽命87.66歲,男性平均則為81.7歲,是全球之首。

壽命增長原本是一件美事,但礙於社會配套不足,照顧長者的責任無疑又落在中年人身上。這樣不難想像,中年人肩膊上要承受照顧上一輩的健康,橫向要應付工作和生活的壓力,膝下就是要照顧子女,不論在學業上或是其他專長上,都要求他們能增加競爭能力。可想而知,中年人承受着多少的壓力。

另一邊廂,在成長發展上,父母對子女最多的影響大多在上中學以前,許多性格的形成、親子關係的建立都是青春期之前所共同建構而來的。

要培育出一個有信心、有承擔、勇於嘗試的孩子,需要建立好一段有安全感的依附關係。而優質時間(quality time)對孩子來說,就等同於愛。能夠與父母有愈多的優質時間,親子的依附關係就愈牢固,子女的自我價值就愈高。

政治虛幻親情才最可貴

可是,當父母帶着疲憊的身軀或是身在心不在的狀態下,親子時間都會大打折扣。信任和親密度是需要花時間去累積,就像每個人都有一個心靈戶口(love bank),尊重、關愛、信任、優質時間都是可以加添心靈戶口的銀碼,如果心靈戶口不夠愛,父母繼續恃着長輩的權威,要求傳統上的尊卑,就等同不斷在心靈戶口提取,好快就會欠債,關係就此破裂。另外有些親子關係不是花時間去建立,而是用物質或金錢去彌補,子女的心靈戶口也一樣不會得到滿足,當遇上衝突,就等同在心靈戶口去提取,結果也是欠債收場,關係備受考驗。

家庭關係是沒有預設時限,沒有預設多寡,親子關係是用心靈去感受的。儘管不願承認,內心其實也是互相牽動的。在過去六個月的社會事件中,香港社會充斥互相不信任和仇恨,令到元氣大傷。政治是虛幻的,家人和朋友卻是實在的,趁社會尚有一刻的喘息,好讓大家反思「家」的重要,親情的可貴,現在是最好的時候重拾「家」的愛,重新注資在各人的心靈戶口上,把時間、愛、關懷、問候、信任和尊重一一奉上。

本中心承蒙何鴻毅家族基金贊助,本年度將會舉辦一個名為〈「有計傾」提升家長親職效能工作坊〉,目的是透過聚焦小組與年輕人訪談,了解他們與家人衝突的模式及其處理方法,同時會邀請他們的家長或監護人參與提升親職效能的工作坊,最後以「復和宴」作為修補彼此關係而展開的一個新里程碑。

趁臨近新春佳節,請給家人一個用力的擁抱,一個大大的笑容,謹記不要背負遺憾去過年。深存感恩,學習彼此寬恕。正如證嚴法師靜思語(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祈禱在新的一年,香港可以重新出發!

張鳳儀為香港大學防止自殺研究中心培訓顧問;葉兆輝是香港大學防止自殺研究中心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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