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4日
英國大選保守黨勝出並不讓人意外,選前民調早已預測該執政黨會是贏家,但最終能夠取得超過三百六十席的絕大多數,反映工黨等反對黨實在太不濟。今次約翰遜帶領保守黨取得一九八七年以來最大的勝仗,既穩固他在黨內的領導位置,令反對或質疑他的大老們無話可說;更促使他在明年一月三十一日前脫歐的承諾得以落實,不用擔心像前首相文翠珊輸掉二○一七年大選後那樣淪為弱勢政府,寸步難行。事實上,最大在野黨工黨輸剩二百零三席,比選前銳減超過四十席,而東北部票倉一一失陷,黨內高層震動;未來五年別說阻撓脫歐進程,要約制保守黨政府也有心無力。
不少傳媒形容保守黨大勝是約翰遜政治豪賭成功,客觀點應該說是約翰遜的政治觸覺比工黨黨魁郝爾彬敏銳,明白英國選民對纏擾三年的脫歐爭議已甚為厭倦,希望速戰速決,是以約翰遜一開始便以盡快脫歐為選戰主題。相反,郝爾彬在脫歐問題上左顧右盼,立場飄忽,最後還提出可能推動二次公投重新決定是否脫歐,令黨內支持脫歐的大批選民失望,變相協助保守黨攻陷工黨票倉。約翰遜在勝選演說中強調大選結果反映「脫歐是英國民眾毋庸置疑、不能阻擋、清晰無誤的決定」(Brexit was the irrefutable, irresistible, unarguable decision of the British people),充分點出今仗的勝負關鍵。
眼見約翰遜大勝,歐盟成員國領袖除了祝賀,也不忘提醒英揆盡快通過跟歐盟訂定的脫歐協議,落實英國在一月三十一日前脫歐,並展開下階段談判。而取得民意授權的約翰遜相信會快馬加鞭,英國傳媒報道,他或於下星期五向新一屆國會提交有關法案。
這邊廂保守黨大捷,關乎脫歐的爭議尚沒了結,未來兩年還可能因談判涉及大量實質利益而再激化,其中之一是要向歐盟支付超過三百億英鎊分手費。保守黨內疑歐派大將如Jacob Rees-Mogg等曾公開指英國無責任支付這筆巨款,但歐盟則表明分手費跟英歐日後的經貿關係安排息息相關。約翰遜政府如何在不影響其他公共服務及政府財政下交付天價分手費,是個挑戰。
另一項大問題當然是脫歐後英歐之間的相關經貿安排,英國貨品、服務能否不受限制地進入歐盟市場。目前,英國百分之四十五貨物出口到歐盟,入口則有百分之五十三來自歐盟;金融及其他商業服務方面,英國有百分之四十一輸往歐盟。要知道歐盟是個保護色彩濃厚的經濟體,英國脫歐後在關稅上是否仍保留特殊優惠地位未可確定;更令人憂慮的是歐盟非關稅壁壘(non-tariff barrier),例如對產品、服務標準的嚴格規定。以英國相對較弱的經濟實力,不容易迫使歐盟讓步,到頭來英國企業大有可能被迫此後仍要依循歐盟各種規定。對以為脫歐就可甩掉歐盟影響的保守黨支持者而言,這樣的經貿協議隨時引起激烈反彈,令約翰遜左右為難。
再者,約翰遜政府亦須重整與其他重要貿易對象特別是美國的關係。現時美國是英國第二大貿易夥伴,狂人總統特朗普雖口說支持英國脫歐,但他向來反覆,又慣常以貿易、關稅等向他國包括盟友施壓;日後英美經貿談判未必一帆風順,約翰遜得打醒精神面對特朗普的小動作。
內政方面,約翰遜選後聲言聯合王國(United Kingdom)一起決定離開歐盟,再創新天;問題是聯合王國實際上呈現更大的分裂危機。力爭蘇格蘭獨立的蘇格蘭民族黨(SNP)同樣是今次大選贏家,在五十九個蘇格蘭國會議席中拿下四十八席。黨魁施雅晴矢言將會在聖誕節前要求約翰遜同意進行另一次蘇獨公投,確保蘇格蘭與歐盟的密切關係及蘇格蘭人的利益。畢竟蘇格蘭民族黨高奏凱歌,反映民族主義在該地區進一步強化,他們爭取獨立的決心與熱情肯定猶勝二○一四年之時(當年是近四成五支持對約五成五反對而否決獨立;惟在二○一六年脫歐公投中,六成二的蘇格蘭民眾主張留歐);約翰遜若拒絕第二次蘇獨公投,蘇格蘭會否出現西班牙加泰地區般的亂局,誰也沒法逆料。
約翰遜勝選後第二天即前往覲見女皇及籌組新政府,英國如期脫歐已無懸念。不過,他要避免英國脫歐後在國際舞台被邊緣化,要保住聯合王國不分崩離析,挑戰只怕比打勝選戰更加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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