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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7日

社評 社評

獨立檢討委員會不能是「無牙老虎」

自特首林鄭月娥在十一月下旬區議會選舉後宣稱,政府正籌備設立獨立檢討委員會審視「反修例運動」及所引發的街頭暴力衝突的成因,隨即惹起各種猜測和評論,有的引述消息指出委員會只集中檢討幾項具爭議事件如「七二一」元朗白衣人襲擊市民、「八三一」旺角太子站傷人謎團,有的則認定委員會只會針對宏觀社會經濟原因,不會全面審視警隊的具體部署及行動。建制派議員包括民建聯的蔣麗芸星期四在立法會則強調,應讓委員會有法定權力調查這場反修例風暴,以還警方清白。新任醫管局主席范鴻齡同樣支持獨立檢討委員會要擁有法定權力傳召證人及索閱重要文件資料,以釐清今次亂局真相。

林鄭面對市民呼喊多月的訴求,暫時只拋出成立檢討委員會的想法,相關檢討範圍、權力、人選等一概未見透露,各方諸般揣測不絕。然而,此事關係重大,甚至可能是修補當前社會撕裂的最後機會,林鄭必須小心制訂委員會的職權細節,讓委員能不受障礙地、有效地展開工作,把過去半年運動中的是非及遠因近由一一拆解,達到讓真相說話的作用,並找出改革施政使香港可重新出發。

根據傳媒報道,林鄭打算仿效二○一一年倫敦騷亂後英國政府的做法,成立 Independent Review Committee 檢視持續動亂的原因及解決辦法。參考外國經驗當然可行,但不同地區動亂的根源和規模不一樣,照辦煮碗未必就是良策。

以倫敦騷亂後成立的 Riots Communities and Victims Panel 為例,它並非按Inquiries Act(調查法案)設立,沒有法定權力可傳召證人及調閱文件;工作目標則主要放在騷亂所造成的破壞,包括社區及居民如何受傷害等方面。在調查報告中,Panel建議加強支援問題家庭、協助青年就業及督促中小學關注學生成長等。

英國政府最終沒有全盤接受 Panel 的建議,以致委員會的成效難以確定。若果林鄭打算成立的檢討委員會亦像Panel 般是無牙老虎,只聚焦在街頭騷亂造成的破壞與傷害,那不但反修例的抗爭者、泛民主派不收貨,連建制派政團以至社會賢達如范鴻齡、張炳良(前運房局長)也會覺得調查不痛不癢不湯不水。

事實上,今次「反修例運動」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政治風暴,捲入數以百萬計市民的訴求,造成警民關係前所未見的緊張對立。任何有效的檢討或調查都不可能單單針對街頭騷亂及暴力,而必須劍指出現廣泛激烈違法抗爭行為的背後原因,也包括警隊的部署、應對策略,使用的武力是否合理,前線警員紀律……等。但要得到相關資料及證供,委員會倘缺乏足夠的法定權力,根本難以展開工作。

此外,在目前撕裂的社會氣氛下物色委員會成員特別是主席人選殊不容易,有能之士普遍避蹚渾水,不獲公眾信服之輩,徒損委員會效力,理想的主席人選宜是跟政治抽離的律政精英,當中前首席大法官李國能乃較多人認同的首選。其他成員則可考慮海外專家、學者及了解警務的外國前官員,起碼他們不直接涉及香港黃藍之爭,能夠相對公正地看待證據。

其他如委員會的職權範圍也須小心界定,太寬的話難以聚焦,流於蜻蜓點水,不能觸及核心問題;範圍太窄則容易變成個案調查,兼顧不了處理體制上的缺陷。

林鄭仍反覆重申要等待監警會發表報告後再作下一步打算,即使真的落實成立獨立檢討委員會,街頭暴力衝突也不會迅速止息,因為香港今次迸發的問題夾雜深層舊恨與血淚新仇,重建法治秩序及信心談何容易。

法國的黃背心運動自去年十一月爆發以來一直未能完全敉平,到近期還因馬克龍政府推出退休金改革而與罷工活動合流,令巴黎及多個法國大城市街頭再次形同戰場。惟法國政府以防暴警察控制局勢之同時,堅持與抗爭者、罷工民眾對話,盡力避免事態惡化。反觀香港的亂局已超過半年,違法暴力行為有常態化跡象,再不抓緊機會成立讓公眾接受的獨立檢討/調查委員會疏導民怨,創造對話平台,只怕街頭抗爭比法國拖得更長,香港與巴黎雙城鬥「傷城」,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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