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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3日

李道

都是賭徒心態作祟

特首林鄭月娥正式宣布撤回《逃犯條例》修訂案;一如預期,未能遏止示威者的活動。畢竟,「五大訴求,缺一不可」以至「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口號不單響亮依舊,更重要的是,示威者既已升級到如斯地步,而且已付出不輕的代價,當然希望「一戰竟全功」,爭取「合乎比例」的回報。

連本帶利贏?自推死胡同

然而,這實跟賭徒心態沒有分別。何謂賭徒心態?賭徒有個習慣,當投入眾多而沒有回報,往往就會愈賭愈大,「磨爛蓆」地以求連本帶利贏回來,造成的結果,很多時是愈輸愈多,不知止蝕的話,隨時傾家蕩產。

林鄭的撤回決定,無疑是太遲、太少。這對賭徒來說,亦肯定會嫌不夠,畢竟過去已投入大量的血汗,斷不可能滿足於只賠一枚籌碼。惟當大家明白到,這場賭局本就輸易贏難,贏得Jackpot機會甚為渺茫,不論一併實現「五大訴求」,或是終極的所謂「光復香港」皆然。由此觀之,無底線地加碼押注根本毫不划算、毫不理智。

事實上,投入與回報未必可成比例,以為兩者必然相應的話,無疑是太過理想主義。勤力讀書不一定100分,相信連小學雞都知之甚詳。進一步言,美國在韓戰、越戰,以至早年的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同樣投入了大量資源,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惟最後的最後,美方都堅持連本帶利討回來嗎?到察覺戰況不利時,總會撤兵抽身離開泥淖。急於撤出阿富汗而跟塔利班和談的特朗普,還把自己一手提攜的博爾頓革走。

現在黃營示威者,顯然覺得自己泥足深陷,不想輕言罷兵。平情而論,這確是人之常情,但也是一個錯誤迷思——在繼續押注、盲目加注,不斷升級抗爭手段,甚至強迫全港一起焗賭,不惜拿他人籌碼來賭博的同時,誠應慎思,勿墜進賭徒陷阱。

始終,殺雞不用牛刀。追本溯源,在林鄭早早宣布修例工作停止之後,為了進一步爭取「名正言順」的撤回而不惜訴諸極端手段,本就不太妥當;當你祭出牛刀之後,亦不可能要求對方「你拿雞出來沒用了,應拿牛出來」,這種倒果為因絕對毫無道理。

由要求撤回發展到「五大訴求」,包括無日無之地製造新的事端,令違法被捕人數增加,然後再呼籲對方不要控告他們,以至進一步提出「光復香港」之謂……以賭徒眼光看,正是透過大幅加注,來把自己逼向一個「我賭大了,你也要賠大」的死胡同去。

示威者還有一個賭徒誤點值得留意,就是參與抗爭的學生以為自己「無嘢輸」。

首先,也莫說拿別人籌碼來賭,包括不惜拿他人飯碗押注,是否符合良知與良心了;一旦香港經濟「攬炒」,市場招聘意欲減少,已代表尚處求職階段的青年必然首當其衝,而金融、航運等中心地位受到動搖,長遠亦只會損及這批未來的香港主人翁。換言之,學生現在賭的籌碼,不盡是他人的籌碼,也是自己未來的籌碼。

再者,示威者的破壞搗亂行徑,已令市民愈來愈反感,特別是在港鐵跳閘,許多守法循規者均看不過眼,覺得不公平不公正。如果抗爭手段無底線升級下去,以致黃營於11月區議會選舉遭遇滑鐵盧,肯定不是示威者樂見的結果。

林鄭自宣布撤回之後,明顯一改過去龜縮策略, 膽大起來,多了公開亮相,原因或正在於她覺察到民意開始逆轉。的確,愈賭愈大不等於回報增加,只怕會愈輸愈多,連原來贏過的都敗掉。

賭徒尚有一個習性,乃在押好注碼後,會義無反顧地堅信自己會贏,以至只喜歡聽跟押注方向一致的資訊,不理會其他相反或勸阻的聲音。

眾所周知,進入「後真相」時代,「假新聞」之所以橫行,「圍爐取暖」實是背後一大主因。筆者為《流言效應》寫書評時提到,人們所接收的資訊不但愈來愈單一,增加了「群體極化」,即個人主張愈來愈極端的風險。

此外,還涉及「資訊瀑布」問題,容許形成一股支持者愈多、論點愈可靠的假象,惟實際上卻不排除僅僅集非成是,甚而會產生錯誤的先入為主偏見。

押了注則容易自欺欺人

事實上,人們傾向相信自己選擇相信的事,問題無疑日益嚴峻,彷彿有利自己押注立場的就相信並支持,就連不利的真相浮面也居然拒不相信、拒不接受,更有甚者是另找或另製新的材料去「自欺欺人」。

如前文述,香港的政治戰爭已經開打,故可容許「兵不厭詐」,有人覺得利用「假新聞」來欺敵也是符合公義。然而,兵不厭詐卻肯定不包括「自欺」吧?至於所謂「欺人」,也必然僅限敵人,而不應該用以欺騙自己人。

的確,民主社會的一大關鍵,乃賦予了公民自決權;其中,如果公民無法得悉真相,則又如何作出正確決定?譬如盧溝橋事變,如果那名所謂的失蹤日本兵根本無中生有,試問日本豈有任何興兵入侵的理由?當下的不少「假新聞」,便煽動了不少人的仇警情緒,並鼓動了不少人出來抗爭。

「假新聞」肯定是「反民主」的,損害到民主決策及民主選舉的公平公正。任何高舉民主者,均不能認同以至虛構「假新聞」來欺騙公眾,否則這根本不是真民主支持者,只是假民主之名來行操縱民意的獨裁之實。「假新聞」既是民主的敵人,任何傳揚、製造「假新聞」的人自然也是民主的敵人。

除了「不實」,「不盡」資訊同樣損害民主。譬如,李嘉誠既呼籲執政者對年輕人網開一面,於此前面也呼籲年輕人能夠體諒大局;可惜,由港媒到外媒,好些報道都有失偏頗、不夠平衡,因而令人不易全面理解李嘉誠的本意。

此外,示威活動亦開始變調,由之前以遊行為主,改為現在多是集會;不要小看箇中變化,因為遊行要求相對多人方能成事,至少有條長長的人龍,至於集會人群則僅定格在一個區域之內。

最近,遊行人數便呈拾級而下之勢,轉用集會則可避免「示威」淪為「示弱」;反正,一張人群聚集的相片已夠充作社媒文宣,遊行人龍再長也不能一併攝入鏡頭。同一道理,人鏈之所以廣受歡迎,也在於人數不多亦夠構成「靚相」。

事實上,民陣公布的參與人數,一直也為人詬病,有「發水」誇大之嫌,包括遭揶揄說早前有200萬人遊行其實是200幻人(幻覺出來)。凡此種種,多少也窒礙了公眾理解最新示威活動的發展趨勢,尤其掩藏了示威者究竟增加抑或減少的變化。

說到底,任何賭徒以至民主判斷,事前均必須弄清楚成敗得失的賠率與機率,而不盡不實的資訊則容易使人誤判。「實現普選」、「光復香港」等的「獎金」雖很吸引,但勝利機率到底有多少?是否值得愈賭愈大,以至不惜一切地「晒冷」瞓身?

賭場裏,總有「大耳窿」向泥足深陷的賭徒下手,附耳說:「不要怕,你總會贏,我借錢給你。」他們所販賣的,除了高息貸款,還有虛假的希望;而不知行止、眼裏只知翻本的賭徒,則往往被賭徒執念所迷……到最終敗掉所有,方始驚覺自己賭大了、不應如斯不惜一切,肯定為時已晚。

李道  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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