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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4日

社評 社評

日韓交惡長期化禍延全球

在剛過去的中日韓三國外長會議中,作為東道主的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總算成功讓日、韓外長於周三來了一場雙邊會談,惟手牽手合照又如何,沒有止住兩國關係惡化之勢,南韓政府更在會議後翌日即正式宣布退出日韓三年前簽訂的《軍事情報保護協定》,意味雙方的互信降至新低點,連合作應對北韓導彈威脅的協議也不惜放棄。日本政府當然不示弱,首相安倍晉三周五直言對南韓政府損害兩國互信的做法表示遺憾,強調會與美國攜手合作確保日本安全及區域的和平與穩定。

文在寅政府其實在幾天前已表明有意退出協定,但由於美國高層官員包括國防部長埃斯珀公開勸喻首爾當局三思,各方以為「老大哥」出面之下,事情可能有轉圜餘地。誰知青瓦台一意孤行,堅持不再續簽協定,以示對日本施加的經貿限制報復,令雙方關係陷入戰後最嚴重危機,短期看不到有任何緩解跡象。

日韓這對老牌寃家的相處向來不算平順,歷史恩怨、島嶼主權爭議一再發酵,時起齟齬。二○○五年,時任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因多次到靖國神社參拜引致南韓朝野不滿,總統盧武鉉不但公開批評小泉忘記歷史教訓傷害受侵略國人民感情,兼且推遲訪日計劃以表抗議;直至小泉一年後卸任首相,雙方高層接觸才逐漸恢復正常。不過,十四年前的外交糾紛並沒有影響彼此在其他領域諸如相互投資、科技交流等的合作,緊密的經貿關係還成為兩國關係的「安全閥」,一直以來縱有爭拗亦鬥而不破。

今次日韓交惡的情況卻截然不同。肇因雖然同樣是歷史夙怨包括慰安婦及日本強徵韓國勞工的賠償問題,但「戰火」很快擴散到經濟及科技層面上。東京政府今年七月突然宣布對南韓實施半導體材料出口限制,令對方多家科技巨企如三星面對原材料短缺的困境,要趕緊轉到內地及台灣採購,措手不及之餘又擔心供應不繼。到本月初,日本再出招,把南韓自優惠貿易的「白名單」中剔出,意味任何有可能轉為軍事用途的輸韓貨物如碳纖維、機械等,在出口前都要經日方審批,過程可能長達數個月。

南韓立時反擊,除了同樣把日本剔出「白名單」外,多家企業及民間團體發起抵制日貨、日資公司及到日本旅遊的運動。不少超市把日本商品下架,據日媒估計,七至八月間,日本啤酒、調味料等在南韓的銷量大跌逾三成。南韓訪日遊客人數也大插水,旅行團數目比去年同期下降超過一半,多家航空公司包括大韓航空及一些廉航已因此削減飛往日本各地的航班,部分航線則索性停飛。須知南韓旅客高佔日本外來遊客總數四分之一,抵制東瀛旅遊肯定影響當地的消費、餐飲、酒店市道,還可能令日方明年藉東京奧運爭取四千萬遊客的目標成空。

換言之,經貿聯繫作為以往多年紓緩雙方緊張關係的「安全閥」,這次不但沒發揮作用,反而變成主戰場。本來,兩國的「大哥」美國應有條件及能力擔當和事老,及時制止事態惡化,或至少保住日韓在國防以及情報上的溝通合作。只是,美國總統特朗普外交手腕粗糙拙劣,他個人在亞太區的焦點主要放在北韓核問題、特別是何時再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舉行峰會上,對調停日韓兩個老牌盟友之間的矛盾不見得着緊,只差遣國務卿蓬佩奧居中斡旋,結果是無法排解紛爭,眼白白看着兩個東亞「小弟」加劇纏鬥。

另一個大國中國近期跟日韓關係大為改善,本樂見兩國的爭持降溫。然而中國與日韓在政經上始終存在競爭,對兩國政府影響力有限,再加上身陷貿易戰中,實在難以抽身扮演魯仲連的角色。

十四年前日韓水火不容之時,安倍晉三是小泉首相的內閣官房長官,文在寅則是盧武鉉總統的左右手,兩人本該比任何人更明白當年教訓。很不幸,如今兩位領導人各有政治盤算,都希望祭起民族主義大旗爭取支持者及鞏固本身權位,令兩國合演一場一九六五年建交以來最激烈的「外交戰」,而且陷入惡性循環;未來在經貿上大有可能再拳來腳往。

此外,日韓是亞太地區科技產業鏈、供應鏈的主角,若果彼此不斷加強限制出口,整條亞太區生產線的效率難免受打擊甚至半癱瘓。長遠而言,不但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無法成事,更會激化保護主義勢頭,令舉世疲弱的市道弱上加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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