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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9日

盧美華

約翰遜能否帶領英國走出困局

英國保守黨黨魁選戰經過4輪投票已塵埃落定,約16萬保守黨黨員參與投票,約翰遜得票92153,輕鬆擊敗對手侯俊偉(得票僅46656),順利當選新任黨魁;由於保守黨是執政黨,而且英國短期內不會舉行大選,故約翰遜自動成為新任首相。

剛卸任的前首相文翠珊曾多番在國會硬推她與歐盟敲定的脫歐協議,遭節節挫敗,在黨內公信力每況愈下,最終黯然下台,她期望繼任者能助英國走出脫歐困局。不過,距離現時的脫歐死線,即10月31日,英朝野仍對如何脫歐意見紛紜。除非歐盟重啟脫歐談判或英國議會接納原有方案,否則無論誰擔任首相,困局亦難於短期內化解。

黨內選民脫歐意願強

約翰遜拜相之路可謂輕而易舉,除了獲保守黨議員支持外,亦得到大部分黨內成員青睞,得票率高達66%。約翰遜無論是私生活抑或職業生涯皆充滿個人色彩,包括傳聞曾與多名女子有婚外情、出任外相時因調侃穆斯林婦女蒙面頭巾而惹爭議。這些負面報道並無阻他在黨內的支持度,他口沒遮攔、幽默的性格反而討選民喜歡。此外,約翰遜迎合黨內選民脫歐立場,成為他當選的最大政治資本。

據英國ESRC Party Members Project數據顯示,在16萬基層保守黨黨員中,97%為白人,70%是男性,接近40%黨員年齡為66歲或以上,說明他們的思想較為傳統、保守。另據英國調查公司YouGov早前公布的民調顯示,54%保守黨黨員表示即使要滅黨,他們都要脫歐;61%的黨員情願經濟受衝擊,也堅決要脫歐。

從上述數據分析,這些保守黨黨員的本土意識很強,且意識形態偏向右翼,不惜付上沉重代價,堅持強硬的脫歐立場。雖然這些選民只代表全國0.3%的登記選民,但他們的選票槓桿率甚高,關乎6600萬英國人民福祉,對英國前景影響深遠。

約翰遜勝出選舉後發表講話,重申須落實脫歐,團結國家及擊敗工黨領袖郝爾彬。雖然約翰遜是位脫歐派的領軍人物,但他似乎沒有比文翠珊更好的脫歐良方。他競選時向選民承諾無論有否協議,英國最遲於10月31日離開歐盟,但被問及國會反對硬脫歐時,則有所迴避,只回答他的決定會得到支持,又表示硬脫歐的機率僅百萬分之一。

其實,他想以無協議脫歐作為談判籌碼,以「斷崖式脫歐」策略迫使歐盟在最後關頭讓步;惟他的如意算盤未必能打響。首先,歐盟拒絕重啟談判,只願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批准英國推遲脫歐。候任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冀英國能有序地離開歐盟,歐盟可在良好的基礎下考慮給予延期。再者,英國國會早於3月份通過法案禁止硬脫歐,如果約翰遜一意孤行,或會觸發憲政危機,皆因國會可提出不信任動議,逼保守黨提前大選;下議院於日前以315票數通過一項反對硬脫歐修正案,防止新首相利用暫停議會運作手段進行硬脫歐。

約翰遜發表的勝利宣言充滿正能量,不過他領導的政府將面臨多重挑戰,其首要任務要穩定內閣、修補黨內裂痕及平衡各方意見。早前有40名保守黨議員(包括剛離任的財相夏文達)公開反對約翰遜硬脫歐的言詞;又有多位內閣議員表示,若約翰遜當選後他們便會辭任。

隨着脫歐死線迫在眉睫,英國與歐盟根本沒可能在短時間內重啟及達成新協議,約翰遜只能在硬脫歐或延期作出抉擇。現時留歐及脫歐陣營處於對立僵局,脫歐派不滿政府不尊重2016年脫歐公投結果,在脫歐問題上輾轉推託,變相留歐;留歐陣營批評文翠珊與歐盟敲定的北愛爾蘭擔保方案具爭議,將削弱英國競爭力,他們爭取舉行第二次公投,擺脫脫歐宿命。

文翠珊領導保守黨期間處理脫歐問題失利,導致黨支持率創新低,5月份舉行的地方及歐洲議會選舉均受挫敗,不但丟失逾1300地方議會席位,歐洲議會選舉更遭受史上最差的成績,得票率僅9%,新成立的脫歐黨異軍崛起,得票31.6%,成為歐洲議會內第一大政黨。

平衡各方利益非易事

若脫歐日期再度押後,只會帶來更多變數,不僅被脫歐派陣營怪罪,保守黨將流失更多支持者,脫歐黨屆時可在歐洲議會乘機製造混亂,阻礙歐盟運作。多家金融機構均擔心約翰遜繼任首相後,將增加硬脫歐機率。萬一英國實現硬脫歐,面臨關稅及非關稅的貿易壁壘,顛覆整個歐盟市場供應鏈,對各行業造成極大衝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曾警告硬脫歐會令英國損失3年經濟增長、英國預算辦公室(OBR)預計,即使是較溫和的硬脫歐,多達300億英鎊公共財政將受牽連,引發經濟衰退。

約翰遜處事風格獨特,或能找出脫歐僵局的突破口。據《金融時報》報道,約翰遜擔任倫敦市長時,親自拍板重大決策及整體戰略,制定有關政策細節則交由手下代勞。他願意聆聽各方意見,並與各持份者溝通,有助他推動政策創新;同時他缺乏對政策細節認識,在處理脫歐問題上或會把持不定。

他之前與侯俊偉進行電視辯論,被後者批評經常改變政策立場,質疑他能否領導英國如期脫歐。

侯俊偉並非無中生有,某些脫歐派人士亦質疑約翰遜到底是不是位堅實的脫歐者。他被揭3年前為《電訊報》撰寫專欄,分別寫了支持脫歐及支持留歐的文章,後來刊登了脫歐觀點。有人對兩個版本作比較,發覺留歐的論點更具說服力,讓人揣測他背後的政治考量。

前首相卡梅倫當年決定舉行脫歐公投,曾希望得到約翰遜的支持,不過後者早就對相位虎視眈眈,他想藉脫歐成功逼迫卡梅倫下台,便可角逐黨魁之位。可惜被當時擔任其競選經理的高文浩捷足先登,提早宣布參選,結果成為南柯一夢。

約翰遜如今得償所願登上首相寶座,惟其執政蜜月期稍縱即逝,預料他未來施政之路面臨多方面挑戰,既要平衡各方意見,也要在硬脫歐或延期作抉擇。

盧美華  獨立政治經濟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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