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6日
貝聿銘先生一直被稱作現代主義建築之父,他以豐富的建築實踐展示了現代主義的無限可能。還記得第一年在大學讀建築系時,教授給我的第一份作業,就是為香港中國銀行進行案例分析;我就是這樣通過建築,初次「認識」了貝聿銘先生,他可說是我建築學的啟蒙者。
貝先生對現代建築的推動和發展貢獻良多,他讓所有人都了解到做建築是一輩子的職業。他直到90多歲(卡塔爾多哈伊斯蘭藝術博物館是貝聿銘91歲時的建築作品)的時候,都還在從事着這份專業;而他在職業生涯的每一個階段也都展現了新的思考,並把這些思考付諸實踐。
在這樣一個不少人都可能會輕易放棄的年代裏,他卻初心不改。貝先生的建築信念對我這樣年輕的建築師有着莫大的鼓勵,那份堅持真是讓人非常佩服。貝先生的建築能長期保持着高水準,着實令人敬仰和鼓舞。
貝先生曾說:「你不必總把自己的風格加到作品裏,使每個地方的建築都類同。創新不是我的目的,我是在時代、地域和出現的問題中尋找創新。」這個說法也許並非每位建築師均同意,但我確實在京都美秀美術館(Miho Museum)感受到貝先生對上述建築理念的實踐。
記得我是在櫻花盛開的季節第一次造訪,那花海、那充滿懸疑的隧道、那在盡頭剎那間展開的另一個時空……莫非傳說中的桃花源就是這裏?
美術館入口那種含蓄的宗教表達手法,也令人嘆為觀止──安靜!崇拜將要進行了!再進入中堂可以看到大師利用透光透境的手法,整個山谷就在大師手裏如泥膠一樣拿捏,也分不清美術館在山谷中還是山谷在美術館裏!我站在那大玻璃牆幕下,凝神靜氣,貝先生的交響樂就在美術館與遠處神田美苑「天使之樂」鐘樓間迴盪着。貝大師,你謙稱只是在地域中尋求創新,地域又何嘗不是因為你變得不再一樣?櫻花海也變成貝先生的桃花源了。
每次走過地鐵那沒有懸念的隧道,走過盡頭是易拉架和違例泊車的街道……上班一族就像在打電腦遊戲般,各自按照預設的模式在運動。回到辦公室沒有靜心,當然也沒有崇拜會進行,緊接着的一切就是香港絕大多數建築師每天在做的。
我不禁自問,桃花源在哪裏?是我們沒有桃花源的條件,還是沒有用心學習大師的理論?
香港地狹人稠,寸土尺金乃不爭的事實,這個時代、地域的約制就是很多有抱負的本土建築師面對的高牆,很多作品只能在妥協下出現,但我確實看到同業沒有放棄,仍然透過創新在高牆遮擋不了的地方,訴說自己的故事,高牆反而變成向高處發展的推動力。
改建築法例 奠創新基礎
我個人認為,建築法例可以大膽的考慮修改,為未來的創新打造基礎。例如某些區域的新落成建築均須在同一水平預留空間,為未來的空中運輸系統作準備,而非僅靠業權集中的地域以簡單的行人天橋作連接。
特別是一些在可預見將來會重建的區域,可以嘗試更創新的空中走廊,例如人車分層、集體運輸等等,也許不單改善交通,與民生有關的安排也會起着革命性的變化。又例如天台均必須有標準規格以配合未來無人機的服務,哪怕只是簡單的送貨,快遞全由無人機代辦,困擾很多區域的塞車、污染問題必然改變。
很明白這些都是今天看似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僅僅20年前,可以想像今天已經有不少國家訂下禁止使用汽油車的目標嗎?很多今天看似不切實際的建築夢,如果沒有一眾追夢者,那更沒有成真的一天。追夢的人不一定看到那一天,但只要相信那一天會來臨,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有一天起床,也許我們的桃花源就會出現,真盼望那一天的來臨,我也會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報答大師的啟蒙。
周寄欣_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
文章只代表個人意見,不代表香港建築師學會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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