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30日
大不列顛政壇過去一周發生了兩件大事,被脫歐鬧劇弄致焦頭爛額的首相文翠珊終於揮淚下台,鐵定六月七日辭任保守黨黨魁,其繼任人將自動拜相,並於七月入主唐寧街十號首相府。在文翠珊退位有期兩天後,英國因脫歐進程折騰未決而「無奈參與」的歐洲議會選舉結果揭盅,由英國獨立黨(UKIP)前黨魁法拉奇(Nigel Farage)領導的脫歐黨(Brexit Party)一舉拿下二十九席,以百分之三十三得票率成為大贏家,難怪法拉奇誇下海口,豪言將在英國大選中帶領脫歐黨擊敗保守黨及工黨這兩個傳統大黨。
毫無疑問,保守黨是這次歐洲議會選舉的大輸家,以不足百分之九的得票率居第五位,連細小的綠黨(得票率百分之十二)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作為英國的執政黨,保守黨確實面目無光。然而,居第三位的工黨亦不過五十步笑百步,得票率遠不如主張留歐的自由民主黨(百分之十四對百分之二十),相比同樣支持留歐的綠黨也僅小勝而已。
歐洲議會選舉對英國政壇權力平衡沒有直接影響,極其量只是一次「抗議投票」(protest vote),可是作為選民意向的試金石,其指標作用絕對不容輕視。
兩大主流政黨齊遭重挫,得票率加起來也不及脫歐黨,無怪乎被外界視為下任首相頂頭大熱的前外相約翰遜借力打力,揚言歐洲議會選舉結果是公眾對英國兩大黨未能完成脫歐任務的譴責。問題是,在工黨和保守黨屁股上各打五十大板,不等於約翰遜一旦大熱掄元並接下脫歐這個燙手山芋,亂局便能迎刃而解。
單以議席得失而論,法拉奇領導的脫歐黨是此次歐洲議會選舉無可置疑的大贏家,惟即使把該黨與法拉奇「舊愛」英國獨立黨的得票率加起來,也僅百分之三十四點九,仍低於自由民主黨、綠黨、蘇格蘭民族黨、威爾斯黨(Plaid Cymru)及獨立團體「改變英國」(Change UK)這五個主張留歐的政黨/政團總共百分之四十點四的得票率。由此可見,捨脫歐並無其他政綱的Brexit Party和UKIP,對比整個留歐陣營並無任何優勢。
更重要的是,倘若把保守黨和工黨的票源按相同準則一併考慮,根據民調機構Britain Thinks及YouGov的統計,假設英國再舉行一次脫離歐盟公投,支持留歐的選民將以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四十七勝出。
脫歐二次公投當然並非真實情境,但民調機構所作的沙盤推演對英國政局仍不失重要啟示,主要可歸納為兩點:
一、除約翰遜外,迄今已明確表態角逐保守黨黨魁的不下十人,當中只有被謔稱為「穿了褲子的文翠珊」(May in Trousers)的外相侯俊偉立場相對溫和,餘者大都屬於黨內疑歐派甚至死硬疑歐派,不論約翰遜能否如願以償,英國下任首相來自這個陣營幾無懸念。面對從政以來只有帶領英國脫離歐盟這個單一信念的法拉奇,保守黨內主張硬脫歐者立場再「硬」,相比這位氣勢如虹的歐洲議會選舉大贏家,完全不算一回事。無論由誰領軍,保守黨新政府若貿然解散國會提前大選,迎戰法拉奇兵團都佔不了便宜。
二、工黨黨魁郝爾彬於歐議會選舉結果公布後放話,指提前大選及舉行二次公投是解決英國脫歐困局的唯一正確選擇,顯然已把大選與二次公投承諾綑綁在一起。過去,郝爾彬對脫歐問題的態度始終模棱兩可,黨友和工黨選民早已感到不耐煩,時間拖得愈久對他愈不利。
英國法定大選日期為二○二二年五月五日,在怎樣脫歐有明確想法之前,保守黨對提早大選避之唯恐不及,因此郝爾彬這番話多半並非說給廣大選民聽,對象應是英國國會內為數不少的死硬留歐派,藉二次公投承諾凝聚共識,鋪路向保守黨新政府發動不信任投票,倘若成功,提前大選的如意算盤便能打得響。
法拉奇和留歐陣營都是這次歐洲議會選舉的贏家,郝爾彬老謀深算,正在伺機發難。文翠珊敗走後,大不列顛政壇亂上加亂,輸得最慘的終究仍是英國人民,但這是三年前全國投票的抉擇,可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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