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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6日

鍾聞 河水集

五四運動百年 啟蒙未竟全功

1919年北京爆發了一場以青年學生為主力的「五四運動」,開啟了百年來國人追隨「德先生」、「賽先生」的啟蒙之路。可惜,今日居然在走回頭路,而受到最大箝制的是,以追求真理為己任的大專院校。

早在2013年,教育部已要求師生「七不講」,包括普世價值不要講、新聞自由不要講、公民社會不要講、公民權利不要講、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錯誤不要講、權貴資產階級不要講、司法獨立不要講;但當年只要不在大庭廣眾公開挑戰,在課堂上還是可以「擦邊球」的。

最近,文革舉報之風重臨校園,不乏教授在課堂上遭學生舉報而丟飯碗的例子。2018年,70多歲的廈門大學國貿學教授尤盛東,被指在課堂發表政治言論而給學生舉報,遭到校方解聘。他強調:「我不會宣傳那些還沒有經過檢驗或證明是錯的教條,就像不會開假藥的醫生。」

今年3月20日,重慶師範大學副教授唐雲在課堂向學生表達個人觀點,遭學生舉報,大學發文稱他「發表損害國家聲譽的言論」,決定撤銷其資格並予以降級處分。唐雲離職時在微信寫道:「今天披着恥辱離去,明天,我定會戴着桂冠而來。」兩人被去職後,網上有很多學生發起簽名表達支持。以言入罪的最新例子是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許章潤,上星期被校方停職。他對外媒表示,清華大學已成立了一個「工作組」,重點調查他去年7月以來寫的文章。許章潤坦蕩蕩地說:「早有心理準備,大不了坐牢。」

翻查紀錄,許教授2005年被官方機構中國法學會評為「十大傑出青年法學家」,足證當時他曾是官方認可的法律學者。但由於政治氣氛的轉變,其自由派的觀點,逐漸被視為不合時宜,轉折點相信是去年發表的〈我們當下的恐懼與期待〉,長文對2017年以來中國政治與社會的倒退趨勢進行了系統性批判,提出要警惕「極權回歸」,其中最犯忌的是表達對「個人崇拜」及「終身領袖」的不滿。在最高層看來,這些觀點是不和諧的,然而,自始至終,文章都沒有謀求改變政治體制的任何意圖,只是站在法律學者的立場表達改進、改良的意願。

當局對許章潤下重手,已引起了清華校友的強力反彈。4月1日起一封公開信在網上聯署,要求立即恢復許章潤的教授工作,恢復清華大學的自由獨立之精神,聯署行動已由北京擴展到上海、天津等多個城市。內地一些開明知識分子也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清華大學社會學教授郭於華在媒體上發表文章〈哪有學者不表達?〉聲援同事。北京大學著名學者張維迎則新編陝北民歌《這麼長的繩子怎拴不住你的嘴》來作為支持。

近年來,多名敢言教授已先後受到停課、解聘等處罰,包括北京師範大學副教授史傑鵬、北京建築工業大學副教授許傳青、湖北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副教授翟桔紅、重慶師範大學涉外商貿學院副教授譚松、貴州大學教授楊紹政等。

100年前的高教界還可以遊行,批評政府腐敗辱國,今日建制內的良知學者連提出改良社會的建言,都面臨被撤職、坐牢的風險;對於理性聲音遭扼殺,大部分民眾也無動於中,足證百年啟蒙,未竟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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