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5日
一、
美朝或特金第二次峰會「有疾而終」,真是大出筆者意料之外,碎片化眼鏡撒滿一地。由於過去作出錯誤「預測」的次數不少,因此筆者不會太難過;不過,亦不想在日後的評論加上「如無意外」這句卸責的詞句。老實說,關係國與國以至國際間和戰這等大事,即使如今「最新」消息易得,由於有太多外人無法與聞的「內幕」,因此,憑公開資訊及普通常識作出的論斷,能接近現實已算合格。筆者有這種想法,才有「勇氣」繼續寫下去。
在特金河內之會的首日,《紐約時報》發表該報北京分社負責人裴若思(Jane Perlez)訪問「脫北外交官」太永浩(Thae Yong-Ho)的特稿。這位長駐歐洲數國最後於二○一六年從駐英公使任內「投奔自由」外交家的分析,雖乏新意,卻具等同知情人士印證近年論者對金正恩的看法沒有大錯的作用。太永浩指出金正恩「聰明、冷酷、詭計多端且魯莽衝動」,他秉承父志,不顧人民死活發展核武的目的,在提高「金帝」在國際事務上「話語權」和強化在國內的威權!因此,金正恩提出的「棄核」,並不全面,即除了去年炸毀的豐溪里核試場及擬拆除寧邊核設施之外,會保留一些「不為人知」的核武,那與美國的要求和所獲情報大有距離。這正是老奸巨與小滑頭無法談出「雙贏」結果的緣故。
在河內之會,金正恩取態可能較去年新加坡初會強硬,也許他和他的團隊得出特朗普有迫切需要達成協議的迫切性,因此「吊高來賣」。眾所周知,特朗普在國內面對愈來愈多難題,加上他的已被定罪待囚的前律師剛在國會把他貶得一文不值,還有他視諾和獎為角逐連任的政治資本等。看中這些「弱點」,金正恩才會定下要求美國解除經濟制裁後才「廢核」(而且不是全面「廢核」)的「價碼」。這離特朗普的「底線」太遠,這位喜怒無常且不聽「近臣」諫言的總統,遂「拂袖」而去。
二、
據外媒的報道,金正恩樂於「棄毀」的,只是「寧邊原子能科學研究中心」,這一冠以學術性名稱的科研中心,實為北韓重要卻非主要「核設施」,佔地三平方里,有包括提煉原子彈鈈元素的「研究所」等約四百座建築物,曾到此地視察的國際原子能機構專家,認為要清除此建築群中的核設施,不是一朝一夕可成而須累月經年的努力。換句話說,即使特朗普同意以解除制裁換取「寧邊毀核」,究竟具體情況如何安排,即解禁的限度如何配合銷毀或拆除這些建築物的進度,便須外交人員多次商議。此次北韓外長李勇浩在會談不歡而散後為反駁特朗普的「指控」,對記者說金正恩用「寧邊毀核」以換取「解除聯合國五項制裁」,並非要求「解除所有制裁」(Full Sanctions Relief)。兩者差距雖然不大(見去周六譚信非在本報的特稿),但特朗普之意不僅在「寧邊」,而在迫使金正恩放棄「寧邊」及以外的數處隱蔽核設施,金正恩當然不願作出承諾,因為一旦全面「廢核」,北韓馬上成為「無核老貓」,在外交以至內政上,都得照美國的意向辦事,那豈非是意味金氏王朝從此走上末路。從種種跡象看,金正恩最「卑微」的願望是北韓能夠成為「與印度和巴基斯坦同級的擁核國」。
無論如何,金氏王朝傾全力發展核武,當然不在以之作為交換糧食和能源的條件,其主要目的在威懾南韓、牽制中國!惟有在這種情形下,北韓才能獲得經濟上的好處,同時躋身「強國」(資訊蔽塞的北韓人民會相信)之列,起碼在東北亞事務上有發言權,由是奠下金氏江山永固的基石!
雖然特朗普盛怒之下不辭而別,但看情形朝鮮半島「暫時」不致爆發戰事,美韓在特金會結束翌日,宣布大幅降低昨天開始的美韓軍隊聯合軍演「關鍵決斷」及「鷂鷹」,改為訓練式名為「同盟」的軍演。據昨天本報消息,美國國防部表示調整軍演的規模,反映美方支持以和平外交手段達致朝鮮半島無核化的政策……問題是,在重大壓力下北韓尚不允全面棄核,如今美韓放棄被金正恩批為「侵略性軍演」,會否重燃金正恩繼續核試的野心……
不過,美韓「調整」對北韓的態度,目的也許在為朝鮮半島「終戰」營造良好氣氛,而這與撮合特金會最力的南韓總統文在寅的政治前途,息息相關──如果美國與北韓正式簽協議結束戰爭狀態,南韓便可取消強迫徵兵制,更多家長支持執政黨,不難預期。這對執政黨在明年的國會議員補選及文在寅於二○二二年三月競逐連任大為有利,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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