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3日
特朗普於美國時間2月5日發表任內第二份國情咨文,以「選擇強大」(Choose Greatness)為主題,與2016年「讓美國再次強大」的競選口號相呼應,正式為2020年連任之路拉開序幕。
是次演講歷時約80分鐘,是自民主黨重奪眾議院控制權後,特朗普在國會的一次重要講話,其涉及邊境安全、貿易、經濟及醫療等外交和民生議題,既是施政要點,又是競選綱要。
兩黨分歧難彌合
特朗普在演講之始便呼籲兩黨團結,打破數十年的政治僵局,期望「彌合舊分歧、治愈舊傷痕」,又表示要在「強大與癱瘓之間作抉擇」。根據FiveThirtyEight網站的民調顯示,現時特朗普支持率僅40%,他藉國情咨文,向民主黨伸出橄欖枝謀求合作,力圖挽回民望。
興建美墨邊境圍牆,是特朗普2016年競選重點綱要之一,早前他要求國會撥款57億美元興建圍牆而遭民主黨反對,雙方互不退讓,導致聯邦政府局部性停擺長達35日,殃及逾80萬聯邦僱員,包括運輸安全局(TSA)人員,部分航空交通亦因而癱瘓。
停擺持續,全國怨聲四起,特朗普最終不得已向民主黨屈服,簽署臨時撥款法案,讓政府暫時重開。雖然特朗普在演說中並未提及頒布緊急狀態令,繞過國會興建圍牆,但他提醒臨時撥款將於10天後到期,國會須通過保衞邊界法案,以免政府再次停擺。
他接着大篇幅地講述美墨邊境非法移民問題,稱南美洲黑幫罪犯幾乎經南部邊境偷渡、非法移民讓國內犯罪率增加,搶奪社會資源等,為興建圍牆提供所謂有力證據。他又形容打擊南部邊境目無法紀的狀況是道德責任,重申將會興建圍牆。
特朗普希望與民主黨尋求合作爭取連任,但分歧恐難彌合。首先,雙方在非法移民及邊境、墮胎等核心議題的價值觀差異大,難妥協,甚至某些有共識的議題如基礎建設亦存分歧。
其次,限制移民及打擊非法移民、貿易保護主義是特朗普主打施政綱要,深受白人藍領選民支持,故不會輕易放棄。特朗普的穆斯林旅遊禁令、對非法移民「零容忍」政策具爭議不但遭共和黨反對,更令民主黨反感。民主黨基本盤正邁向多元化局面,其政策逐漸左傾,與共和黨基層選民理念愈來愈背道而馳。
民主黨新星艾布拉姆斯(Stacey Abrams)代表民主黨就國情咨文作回應,批評早前政府停擺是由特朗普一手策劃,又強調移民使美國更強大,並非依靠建圍牆,其包容性核心價值與特朗普政策形成鮮明對比。
再者,不少共和黨資深議員因不滿特朗普言行出位、煽動仇恨、貶低女性、政策極具爭議等,決定退出政壇,間接幫助民主黨在上年中期選舉贏得眾議院多數議席。42名女性議員在選舉創造歷史,首次躋身國會,其中有24位是少數族裔議員,包括2位穆斯林女性,佩洛西亦再次當選眾議院議長。值得留意的是,參加國情咨文的民主黨女性議員特意統一身穿白衣,除了紀念100年前女權運動,亦向特朗普表達要尊重女性權益的訴求。
面臨多重挑戰
當特朗普談及自己政績時彷彿身處競選集會,讚揚自己在內政、外交均取得重要成果。他強調自當選總統以來,經濟取得空前繁榮、稅改法案通過後,大約300萬勞工受惠、有更多就業重返本土,失業率接近50年最低水平,新增530萬個就業崗位中有60萬是製造業。
在外交方面,成功迫使北韓暫停核測試,若非他當總統,美朝早就捲入戰爭了;堅持「公平貿易」原則,促使中國進行結構性改革,致力達成新的貿易協議,又籲請國會早日通過《美加墨自貿協定》(USMCA)。
美國經濟增長周期可能已進入最後階段,且受環球經濟衝擊,經濟繁榮能否延續至2020年大選期間則言之尚早。根據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預測,減稅帶動經濟將於未來數年見頂,今明兩年經濟增長率將由2018年3.1%的水平,分別降至2.3%及1.7%。鑑於英脫歐變數大、中美貿易戰等外圍因素,聯儲局於1月份議息會議後,決定按兵不動,持盈保泰。
至於內部因素,共和民主兩黨分別掌控參議院及眾議院,形成分裂國會後,華府政治風險隨之增加,將會波及市場穩定,阻礙經濟增長。據化險集團(Control Risks)最新出爐的2019年全球五大風險報告,美國政治僵局排行第三;之前兩黨紛爭導致的停擺已讓美國經濟損失110億美元。未來兩年施政立法均受牽制,特朗普難於大選前夕「造市」,爭取選票。
此外,10位民主黨議員在新一屆眾議院擔任各委員會主席,他們將行駛監督權利,針對「通俄門」向特朗普及其競選團隊發傳票、要求特朗普提供個人報稅表,甚至會啟動彈劾程序。情報委員會主席希夫(Adam Schiff)於國情咨文演講翌日,便宣布將對特朗普個人財政展開全面調查,查證總統是否與俄羅斯存在利益輸送,後者隨即作反擊。
特朗普至今仍否認勾結俄羅斯,於演講期間警告美國經濟奇蹟會遭「荒謬的黨派調查」停滯,暗批民主黨及米勒就「通俄門」對他展開調查會危及經濟增長。以特朗普個人作風,無視國會傳票,或將妨礙司法公正的可能性較高,或會引發憲法危機。
特朗普受制於國內政治環境,唯有透過外交層面繼續推行「美國優先」戰略,進而刺激經濟,博得選民好感。中美貿易戰自上年7月正式開打以來,美國中西部地區農民受牽連最大。早前副總理劉鶴到訪華盛頓時,承諾中方將加購500萬噸美國大豆,特朗普可藉此機會於中美休戰期限前與習近平達成一個簡單協議,把中國農業市場開放予美農,改善他們的生活。
此外,他可利用貿易這根大棒向中方施加壓力,迫使北韓早日實現無核化。不過,在國際格局的大環境下,中美長期戰略角力的大趨勢將會持續。特朗普將繼續以威脅手段使歐盟、日本這些傳統盟友在貿易領域作出更多讓步,謀取利益。
角逐連任,特朗普志在必得,惟未必事在人為,皆因今明兩年美國政局迎來多事之秋,加之經濟或有所放緩,他的連任之路將面臨多重挑戰。
盧美華 獨立政治經濟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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