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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30日

林行止 林行止專欄

保國安民人豬配 不羈輕狂甘民樂

三、

七、八年前拍攝的英國電視連續劇《黑色魔鏡》(Black Mirror),拜「網飛」(Netflix)之賜,現在隨時可安坐家中欣賞,評影視非筆者所長(看電視劇則非讀者所好),這裏只想介紹其第一集《國歌》(The National Anthem)──所以名為「國歌」,筆者觀後的揣想有二。其一為調寄英國國歌《天佑女皇》,寓意「天佑公主」(God Save The Princess);其一則與萬民瞪目張口結舌凝視「人豬配」,情狀若聞國歌要肅立!

英國公主蘇珊娜(Princess Susannah)被綁架,綁匪於凌晨開出放人的條件匪夷所思──首相哥勞(M. Callow)若不於當天下午四時和母豬當眾在電視鏡頭前交配,便殺死此獲英人愛戴的人質!哥勞當然不答應,但外來壓力排山倒海,內閣大臣以大局為重的「循循善誘」之外,尚有女皇陳以利害(只說女皇來電而沒提談話內容)、加上公主被斬手指(血淋淋斷指網上轟傳,後證實為綁匪自斬手指;此舉足顯綁匪精神有問題),還有綁匪設局令警方疲於奔命且誤傷名女記者,全國嘩然,劇力緊湊緊張,營造首相答應放人條件才能保全國太平的緊張氣氛。

由於群情洶洶,為國家為滿足「好奇心」而要求首相勉為其難以贖公主性命之聲高入雲霄,經過一番擾攘掙扎後,哥勞俯順民情,定期「開齋」,舉國英人聚集於電視機前,待觀此人豬X級紀錄片。可是,便在全國屏息以待看人豬交戰之際,綁匪於哥勞完事後(觀眾的想像)正在廁所嘔吐痛泣時,不動聲色「無條件」釋放公主(把她棄於倫敦橋〔?〕由警察救起送往皇宮)。稍後蘇格蘭場探員發現手掌紮着染血紗布的綁匪懸樑自盡,其遺書指出他這樣做的目的,在觀察大眾對此一「驚天大醜聞」的反應……一年後,哥勞的民望大幅回升,但已與「經不起精神折磨」的妻子離異!

人獸交(Bestialiy)在西方社會特別是在中古時期法院紀錄比較完整詳盡的歐洲,並不罕見(有興趣者可讀兩名美國學者編輯的《動物和女性》〔Animals and Women〕一書),惟豬並非主角(擔綱演出的主要是狗),《黑色魔鏡》鋪排這一場疑真疑幻的人豬交,因之極具震撼性!不過,劇作者布魯克(C. Brooker)並非無所本。對於未經歷或聽聞英國寄宿學校生活的人來說,人豬交真是不可思議且非常噁心,但對英國公立(私)學校那批「玩到冇嘢玩」的天才寄宿生,也許見怪不怪。布魯克許是從前英相大衞.甘民樂(卡梅倫,D. Cameron,一九六六年;二○一○至一六年在位)於牛津Brasenose書院(創立於一五○九年)就讀時因「貪玩」,曾「表演」把那話兒塞入死豬嘴鬧劇獲得靈感。英國「上流社會」盛傳此事,止於「口耳相傳」,直至二○一五年十月出版的《叫我大夫:未經傳主過目的大衞.甘民樂傳記》(Call Me Dave: The Unauthorised Biography of David Cameron),才直筆揭露此事。本書作者阿殊克羅夫勳爵(Lord〔Michael〕Ashcroft,合撰者為《星期日時報》記者伊沙貝.奧克索特),為英國金融大亨且熱心公益,可惜因稅務問題(為避稅不肯改變海外公民身份〔Non-Domiciled Status〕)與老友甘民樂鬧翻,一怒之下,加鹽加醋托出甘民樂「小時候」的「醜聞」……甘民樂對此不置一言,退出政壇後亦不提此事,據說是阿殊克羅夫手上有一幀「影像模糊唯非不可辨認」的相片,甘民樂有自知之明,遂一笑以英國有言論自由置之。

香港媒體報道英相甘民樂「人豬樂」的,筆者只見於二○一五年九月二十四日的「852郵報」,杜連魁的短文題為〈甘民樂「插」豬,犯法咩?〉,說英相被指年輕時曾把自己的「敏感部位」放入死豬口中,但即使是事實,甘民樂並未犯法,以數項禁止人獸「親熱」的法律,均於二○○三年後才立法,甘民樂因此逃過法律制裁。這樣的立法時序,顯示「人獸交」在英國不是新鮮事且未隨時代進步如AI性玩偶日趨普及而消失!

四、

雖然《動物與女性》並無「人豬交」的個案,但在現實生活則偶見之。二○一○年九月九日路透社一則發自南非鱷魚河畔大鎮內爾斯普雷特(Nelspruit,現名Mbombela)的電訊,報道二十二歲青年(名字太長且發音詰屈聱牙,不錄)凌晨於路旁與友人合力「捉豬性交」,被路過女警發現,以「人獸交」法例不容,喝之不退後,遂槍傷其腿而其「同謀」則逃之夭夭。在「蠻荒」時期,豬倌(趕豬郎)與母豬「苟合」,不足為奇,但開化文明甚至富起來之後此風尚存,像英國這樣的文明古國,精英大學學生亦想一試,落後地區偶有發生,實在不必大驚小怪。

「人豬交」難度甚大(從《黑色魔鏡》中英相哥勞的面部表情〔不見下體動作〕可見),幾不可能,不過,這只是現代人的「觀感」,古人,特別是國人,從不作此想。上海交通大學人文社科資深教授葉舒憲在《亥日人君》(社科文獻出版社),引《山海經.海內經》:「黃帝妻雷(嫘)祖,生昌意,昌意降處若水,生韓流,韓流擢首、謹耳、人面、豬豕(喙)、麟身、渠股、豚止,娶淖子曰阿女,生帝顓頊。」葉教授譯為白話文:「黃帝之孫、顓頊之父韓流,大頭、小耳,臉似人而嘴像豬,身子像麒麟,雙腿並在一起,還有似豬蹄的腳……」。葉書引述與豬有關的古籍甚多,不去說它,這裏只舉葉書所刊取自《新繪神異全圖山海經》的插圖:「韓流與阿女」──看圖,題為「韓流與阿女交配圖」才正確。韓流豬首人身豬蹄,與狀類美人魚的阿女臉對臉交配,說明上古時期國人(應為全人類)已擺脫動物交尾的習慣,生靈中唯人類面對面交談及交配,是野獸進化為萬物之靈的表徵之一;此幀插圖,雖然葉書無解說,卻「證明」一派西方生物學說認為人是豬與「馬騮」交配所出,並非無稽之談!又,阿是古美女代用詞,如「阿娜」、「阿難」及「阿那」等,泥淖之女名「阿女」,指此無名少女漂亮而已。

據葉書,韓字本義為井垣,流為水流,韓流之名影射「從地下流出的水」,或可理解為「司井水之神」;黃帝名其孫為韓流,可知上古時鑿井汲水之重要。不過,黃帝有孫韓流,僅見於《山海經》,《史記.五帝本紀》所述黃帝家譜,不見這位孫子!

【韓流詭異錄.三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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