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9日
日前談及在阿布達比羅浮宮的感覺,除了展品顛覆了傳統歷史時序擺設,整個博物館的布局,也彷彿為Instagram「打卡」而設。
不以文字說事
我們多次說過,Instagram反映的世代,是一個不看文字、以圖像取代萬言書的年代,怎樣的攝影角度、曝光、構圖,成了一絲不苟的「語言文字」,以往博物館那種字海文山和刻板的擺設,只會成為新世代票房毒藥。
阿布達比羅浮宮在2017年11月開幕,整個設計過程見證了Instagram的興起,處處都似有意無意間,以受眾的Instagram為思考重點。
大英博物館、大都會博物館等藏品數百萬,即使塵封了90%在倉庫,展出來的還是多不勝數,感覺卻是空間感有限,乃至頗為壓迫。阿布達比羅浮宮的整體感覺卻極其寬敞,一來展品真的不多,二來土地不是問題,三來也是整個設計的用心使然。
這裏設計以光、海、風為主軸,博物館坐落海邊,天幕透明,入口長廊透風,落地玻璃充滿幾何圖案,處處可以望見藍天碧海,任何一件展品只要上接天花、外連玻璃拍攝,就已極其吸睛。
同樣的展品,聯繫到現實生活的光、海、風,就出現了新故事,而選擇哪個角度、聯繫哪些自然景象,完全是遊客因人而異的自主範圍,無形中也回應了「為什麼在數碼時代還要親身參觀博物館」的老問題,因為遊客在阿布達比羅浮宮上載照片到Instagram,已成了說故事的獨家「作者」。
如日前談及,由於阿布達比羅浮宮以主題、而不是按時空策展,當不同時期的非洲神像、基督教神像、佛教神像並列一起,本身就是後現代的mix and match。更能令遊客在Instagram發揮的是,不同展品之間相隔的空間,也可以成為獨特構圖,只要用心設計,可以隨意找到以波斯地氈為背景的羅馬圓柱,或以中世紀文藝復興名畫為背景的伊斯蘭裝飾。博物館主體既然是「文明間的對話」,遊客的主觀心境,通過iPhone,自然也成為對話的組成部分。
讓遊客有再來的衝動
整個博物館的建築,同樣充滿光、海、風的「打卡位」,戶外部分比法國羅浮宮的可塑性高得多,室內也有刻意遷就展品更改結構,特別適合selfie。
展覽出口前的最後一件展品,本身就充滿思考空間,那是阿布達比羅浮宮專門委託中國藝術家兼異見人士艾未未的巨型作品「光之泉」,形狀卻是蘇聯時代未正式興建的「第三國際紀念碑」,官方解說是從中看出中國對當代世界的影響力,但遊客自然也可理解為蘇聯的大白象復活;再加上阿聯酋一方面和中國大做生意、另一方面給予中國流亡富商郭文貴護照,又有艾未未作品在羅浮宮壓軸,這也是一種「行為藝術」。
想不到展館還為了這個「光之泉」,刻意把相應天花部分移走,讓展品直達天空,配合照射下來的陽光,在不同時間、不同天氣的效果迥然不同,讓遊客有了再來的衝動。對一個參觀過成百上千各地博物館的人而言,有這些衝動,坦白說,還真不容易。
(編者按:沈旭暉著作《平行時空2 – 解構本土主義崛起的世界》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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