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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7日

鄭赤琰

中菲關係可行穩致遠

習近平於11月20至21日訪問菲律賓,並與菲總統杜特爾特展開會談,除了中方答應協助菲律賓開發基建等20多項發展計劃外,在雙方發表的聯合聲明中,更列出達成的三大共識:

一、認為南海爭議不是中菲關係的全部,不應影響雙方其他領域的互利合作;

二、雙方重申致力於根據包括《聯合國憲章》和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公認的原則,由直接有關的主權國家通過友好協商和談判,以和平方式處理爭議、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

三、雙方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菲律賓共和國政府關於油氣開發合作的諒解備忘錄》,積極商討包括海上油氣勘探和開發、礦產、能源及其他海洋資源可持續利用等在內的海上合作。

共同開發 一大突破

這三大共識,還待時間落實。考慮到菲律賓的國際背景,以及其在南海主權爭議中曾單方面把爭議交由海牙的國際仲裁庭處理,不理中國反對,曾引發中菲關係陷於嚴峻僵局。

就以上兩點看,今天能有這樣的聯合聲明,並直接針對南海爭議化危為機,雙方同意探討共同開發南海主權爭議地區的資源,真可說是難能可貴。在阿基諾三世當政時不可思議的事,今天卻成為有希望的事。

誰曰不可貴,菲律賓政權的交替,由阿基諾三世轉到杜特爾特,如此今天一正一負,難保明天不會再變成負面;但政治的事,變是常態,不變才是怪事,何況像菲律賓這個背景的國家,能走到今天認同中國堅持多年的「主權擱置爭議,主張共同開發,共創友好關係的空間」的主張,對中國來說,是一大突破,對菲律賓來說也是一大突破。

菲律賓的國際關係,長期來說,在東南亞可說相當複雜,也可說相當異化,很多時候,在南海周邊國家中,她常出現格格不入的狀況,例如在冷戰開始的1948年,她是唯一的國家被美國打造為「東南亞條約組織」(Southeast Asia Treaty Organization),變成美國在區內反共的軍事基地,美軍在菲境內建立了兩個軍事基地,一是蘇碧灣海軍基地,一是克拉克空軍基地,既是為了圍堵中國,後來則成為越戰最前線的美軍基地。

南海成為美國建立「島鏈戰略」的反華軍事的最前線據點,阿基諾三世當政時,一面倒向美國;在東盟大會上,也常常擔當美國的代言人,跟東盟主張中立的基調唱反調,東盟主流也拿他沒辦法。

如果再深一層看,便會發現這個國家經過西班牙長達300多年(1565-1898年)的殖民統治後,其政治文化已界定為西班牙式的「拉丁美洲文化」;與南美有共通性,也保留東南亞的傳統文化,可說是唯一西化的國家,單看其宗教主體的基督教化,便與區內回教國家的馬來西亞和印尼有別,與泰國、柬埔寨和越南的佛教和儒家文化也有別;其人種也因長期與西班牙人通婚而出現大比數的歐亞混血兒,因此學術界把其歸入「拉丁文化區」。

當她變成美國殖民地後,美國便刻意以其教育、文化、社會和政治加以同化,幸而為期不到百年(1898-1946年),所以改變有限。二次大戰後,美國出於反共的意識形態,1946年戰後便火速讓菲獨立,美國的意圖正是想以建國來收編其反共同盟國,以免反殖變成反美。

兩國關係 非在一點

結束冷戰後,美國找不到一個好好與華相處的穩定因素,最近竟因中國崛起會搶去其「美國第一」地位,好端端的竟又掀起了貿易戰,如果能把中美停留在貿易之爭,菲律賓可給美國利用的價值不高;一旦如美國副總統彭斯的高調反華,定位在軍事安全上,而南海又被美鎖定為極有戰略價值的圍堵中國前線的話,菲律賓的國際關係定向,肯定是美國力爭的對象。

中國肯定也看到這點,因此這次習近平捉緊機會訪問菲律賓,一口氣簽下了20多項援助菲國發展基建的項目,並爭取到中菲簽署聯合聲明;聲明能落實多少是往後的事,就兩國關係來說,能以聯合聲明的方式,起碼可以標誌着兩國已具備「主權和平談判」、「共同開發南海可持續經濟發展」,奉行「國際合法」的原則等雙方的共識。

加上已促成事實的雙方經貿基建發展,中菲關係便非全是負面,而是有正面的關係紀錄,讓今後菲律賓世代面對中菲關係時,能取得更平衡而有建設性的考量;正如聯合聲明開宗明義,便指明中菲關係要全方位去看,不要只在意一點一滴的問題。

也正是明白菲國政治存在着行政、司法與立法互相制衡的問題,習近平這次訪菲,也特別與其參議院和眾議院展開交流,目的既表示尊重對方,也表達善意,藉以排除、至少可緩和其國內黨派政治的意氣用事。

落後島嶼 建工業區

一次的交流、一次的突破,不保證今後中菲關係不會再有變卦。《孫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最要關注的是,美國在菲律賓的軍政商都有強大人脈,像杜特爾特那樣敢於公開修理美國的領袖,在菲實不多見。

既然美國能夠籠絡菲國的政軍商,中國過去因內政困住而疏於外交工作,今天成為經濟大國,也正在大力開發「一帶一路」與「亞投行」,金融方面也有足夠實力,比起美國今天推行「美國優先」,中國其實更有條件可加強中菲全方位的關係。

至於辦法,則有無限的發揮空間。就以香港這麼一個彈丸之地,便可為菲律賓的勞動力(以菲傭為最)、農產品(以香蕉和芒果為最)、旅遊業創造可觀的市場;中國如能在這三方面效法香港,可收穫的「good will」將更大。

今次訪問,習近平邀請杜特爾特明年參與「一帶一路」高峰論壇。這是好主意。也不妨考慮邀請菲國的參眾兩院議員訪華,政黨交流,這些都是減少政權輪替所帶來的負面變數。

此外,菲國是島國,7000多個島嶼形成地理分割、人民交通不便的問題,在援助菲國基建發展的同時,多方設法有利於島嶼人口流通的基建,將有好的實效。

不過,這都是長遠打算,能在短期內收效的發展計劃,不妨參考新加坡與印尼合作的「巴丹島工業區」建設,最好在南部較落後的島嶼建立「工業區」。巴丹島是把印尼周邊的島嶼勞工滙聚起來,無形中打通了人口流通,改善他們的經濟條件,作出很大貢獻。中國若能在棉蘭老島建立「巴丹島式」的工業發展,當有助杜特爾特發展菲南的理想矣!還有,菲人長於唱歌娛樂,中國只要開放國內酒店,讓菲國的小型樂團獻唱,同時也可開發他們的演藝,是民間外交的一大項目!

鄭赤琰_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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