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1日
中美關係儘管惡化,貿易糾紛之外還包括圍繞南海主權爭議的軍事矛盾,但美軍航空母艦列根號戰鬥群仍然獲准今日訪港,可以理解為北京嘗試釋出善意,以免雙方愈鬧愈僵。與此同時,國家主席習近平十三年來首次踏足菲律賓進行國事訪問,亦是消弭南海壓力的一記軟招,最樂觀的期望是令到美國不再存在干預的藉口,免其續在軍艦自由航行問題上做文章,失去冠冕堂皇的出師之名。
習近平昨日抵達馬尼拉,為菲律賓帶來林林總總的基建投資不在話下,尤其意義非凡的是與該國總統杜特爾特簽署「油氣開發合作諒解備忘錄」。兩國尚未披露備忘錄的具體內容,但如無意外是在南海主權爭議海域共同開採石油和天然氣;在此之前,菲律賓一直倡議與中方合作的選址是禮樂灘(Reed Bank)。根據美國能源局報告,位於南沙群島東部的禮樂灘約有五十四億桶石油儲存量,還有一點五六億立方米天然氣。
中國和菲律賓的關係在過去十年曾經陷入冰封狀態,二○一○年香港旅行團在馬尼拉遭逢人質事件悲劇僅屬其中一端,更加茲事體大的是菲律賓將南海問題訴諸國際法庭。經過多年纏訟,荷蘭海牙國際常設仲裁法院前年判決,在《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下中國對南海自然資源不享有基於「九段線」的歷史性權利,而且認為中國填海造地對環境導致不可挽回的損失,要求北京停止相關活動。論牌面,菲律賓大獲全勝。
然而,這是前總統阿基諾三世執政時代的事,杜特爾特當選成為新總統之後,仲裁結果束之高閣,親美路線改弦易轍,不再跟北京斤斤計較,反而熱情擁抱「一帶一路」,本來劍拔弩張的南海則變成一團和氣的商機,完全符合中國提倡「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既定政策。
對於菲律賓而言,共同開發南海油田既可避免跟中國正面衝突,又可望化解能源短缺之苦,堪稱一石二鳥。除此之外,按照菲律賓憲法規定,境內所有天然資源均為國家所有,若與外國合作開發,政府必須獲得六成以上收益。憑此推測,「油氣開發合作諒解備忘錄」既然得到北京首肯,利益比例應該可讓杜特爾特賺得甜頭與顏面,並且能夠抵擋得住國內反對派所抨擊的「喪權辱國」。
至於北京,一石三鳥,一來與菲律賓化敵為友,二來可望化解能源短缺之苦,三來讓美國插手乏地,出師無名。
南海爭議擾攘了幾十年,雖然牽涉周邊很多國家,但嚴格來說跟美國毫無關係。美國一直聲稱,在南海沒有立場,不偏幫任何一國,唯一反對的是個別國家單方面改變現狀,所以不得不派出軍艦自由航行來抗衡中國的所作所為。北京要是跟山姆大叔硬碰硬,實乃愚不可及,聰明的做法是與所有主權聲索國達成雙邊或多邊協議,一旦擺平了聲索國,美國自然啞口無言,即使艦隻繼續自由航行,亦只可能是「遊客」,或者駛經南海之後順道前往香港泊岸幾日讓士兵消遣購物。
南海幾個主要的聲索國,除了菲律賓之外,還有越南、汶萊、印尼和馬來西亞。相對而言,越南是比較棘手的一個,填海造地亦是這個國家的「創意發明」,北京「二次創作」罷了;不過觀乎越南總理阮春福本月初訪問上海之時表示同意加強越中兩國關係,共同維護南海海域和平與穩定,似乎不排除合作共贏的可能性。阮春福也對「一帶一路」予以肯定,認為能夠跟越南推動的「兩廊一圈」對接。所謂兩廊一圈,指的是以河內至雲南昆明、河內至廣西南寧的交通線為核心的兩條經濟長廊,以及環北部灣經濟圈。
總而言之,菲律賓是成功切入點,越南是下一個媾和目標,只要南海共同開發成為範式,中國就可以四両撥千斤化解美國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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