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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22日

社評 社評

硬脫歐的「末日光景」勢所難免?

假如英國「硬脫歐」,明年三月三十日脫歐第一天會是什麼光景?德國《明鏡》(Spiegel)雜誌日前作了一番「末日預言」:當天從早上開始,英國東南部地區交通就會因貨車大排長龍(等清關)而癱瘓,希斯路機場大量航班取消,數以萬計旅客滯留英歐口岸,英鎊滙價大跌,油站缺油,醫院藥物供應緊張,一些偏遠地區如蘇格蘭因生活物資缺乏而被迫宣布進入緊急狀態……

《明鏡》的「預言」駭人聽聞但卻有根有據。以交通為例,現時每天有超過一萬輛重型貨車經英國東南部多佛港(Dover) 運貨,平均每輛通關只需兩分鐘。一旦來個「硬脫歐」,每車通關時間隨時長達四十五分鐘(即原來的二十倍),貨車車龍將延綿一百公里,多佛港附近直到倫敦的公路被全面堵塞,日常物資供應怎能不短缺!更糟糕的是,這樣的「末日光景」愈來愈接近事實,因為英國與歐盟在距離談判死線只剩兩個月的時候仍存在重大分歧,並且看不到互諒互讓以達成協議的意願與決心。

剛過去的歐盟領導人峰會充分反映了談判陷於僵局。英國首相文翠珊原本期望藉今次峰會爭取歐盟各國領袖為她的「脫歐方案」(Chequers plan)背書,或至少不公開反對,以顯示她的方案奏效之餘,還可以成為雙方談判的基礎。誰知文翠珊的如意算盤完全打不響,峰會還未結束,作為歐盟龍頭之一的法國已經大潑冷水,總統馬克龍公開表示英方的建議威脅歐盟團結,難以接受。代表歐盟成員國發言的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同樣毫不客氣,嚴詞批評文翠珊的脫歐方案不可行,包括未能妥善處理北愛爾蘭邊境問題。他強調,磋商若到十月底仍沒有大進展,原定十一月就英國脫歐協議拍板定案的歐盟特別峰會便有可能取消,令有序脫歐的機會更加渺茫。

峰會後,文翠珊竭力淡化不利的外交處境,聲稱歐盟官員的強硬發言僅為談判策略。只是,英國輿論都不賣賬,直指她今次與會「受辱」(humiliated)而回,不但沒能說服歐盟成員認同方案,反而令自己陷入裏外不是人的困境。

對外方面,文翠珊的「脫歐方案」主張英國與歐盟在貿易上使用同一套標準及規則,好讓兩地貨物、服務的流通基本上維持現狀。然而歐盟明確say no,文翠珊或許被迫進一步退讓,意味英國得全盤接受當前歐盟的貿易規範,那麼所謂脫歐,猶如有名無實,誠難以向國民及國際社會交代。

在英國內部,文翠珊自詡務實可行的「脫歐方案」,早被保守黨內疑歐派大肆抨擊,認為是出賣支持脫歐的選民,外相約翰遜及脫歐事務大臣戴德偉於七月上旬因此而辭職,並明言反對到底。倘若文翠珊為免「硬脫歐」而對歐盟作出更大讓步,疑歐派肯定不會罷休,大有可能支持約翰遜挑戰文翠珊的黨魁地位,甚至在本月底的保守黨大會動手向她逼宮。現時疑歐派在國會下議院佔有接近七十席,再加上其他支持約翰遜的議員,文翠珊要保住相位不容樂觀,更有機會令保守黨失落政權要再次進行大選。這樣下來,英國要及時跟歐盟達成有秩序脫歐的協議只會難上加難。

歐盟本身的政治情勢同樣令脫歐談判陰霾密布。英國脫歐已對歐盟的存續及發展構成重大衝擊,假若其「出走」後仍得到差不多的好處,變相鼓勵其他成員國「有樣學樣」選擇脫歐之路,歐盟恐出現「生存危機」,甚而瀕於分崩離析。馬克龍等在峰會上擺出強硬姿態,反映的正是這樣的憂慮,要他們改弦易轍絕不容易。

英國距離明年三月二十九日脫歐死線剩下不到二百天,與歐盟談判的期限更只餘一個多月,偏偏雙方分歧卻沒有任何收窄的跡象。未來幾星期,英歐雙方領袖若還不能顯現出高超的政治智慧,拿出互利雙贏之策,抓緊處理各項棘手問題並達致共識,則《明鏡》描述的「末日光景」勢將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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