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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日

林行止 林行止專欄

冷氣提高認知能力 普及太陽能不宜遲

一、

近日熱浪「肆虐」,向來與高溫扯不上邊的北半球多個地區,氣溫飆升熱度創新高紀錄,今年肯定已成為「氣象紀錄史上最酷熱的年份之一」,比起未有紀錄惟見諸史籍「烈日當空赤地千里作物焦死稻田龜裂」的描述,目前是否「歷史性最熱」,不敢說;不過,相信溫室氣體過度排放導致全球暖化的氣象家和環保「公知」,則言之鑿鑿,斷定熱浪席捲全球,元兇禍首是經濟進步濫用能源的「可預見結果」;對此美國主流科學家態度保留,那不僅成為特朗普政府退出《巴黎氣候協定》的藉口,最近美國大眾傳媒報道熱浪成災,提及導因是「溫室效應」的,據一項調查,亦只有似有若無的百分之十左右!

眾所周知,今夏熱浪催生未之前見的高溫,已「熱死」加拿大、日本等國百計以上的百姓;希臘雅典近郊造成重大人命財物損失的山火,據說亦是攝氏四十度高溫的副產品。不過,上述諸國,尤其是加拿大和日本,大概是人們對酷熱的「憂患意識」不足因此疏於防範才造成悲劇,像長江若干大火爐之一的山城重慶,面對高溫酷熱,居民便以浮於泳池打麻雀耍樂消暑……

傳統智慧告訴大家,熱帶和寒帶地區貧富懸殊,自古已然,所以如此,主因是熱帶經濟作物天天豐收,各種果實唾手可得,意味人們可以不勞而獲便過溫飽的日子,養成了不事生產悠閒過日子的習慣,加以燠熱令人懨懨欲睡、提不起勁工作,結果經濟發展無法更上層樓,久而久之,便成永遠屬於「發展中」即後進或落後國家。寒帶地區的自然環境惡劣,人們於掙扎求存與天鬥的過程中,學會了種種謀生及克服自然環境的技能,結果這些國家都多元發展、蓬勃興盛,成為「發達」或「先進」國家!

今年四月二十六日,上述傳統之說受到經濟學家的確認,這一天,已有近百年歷史的「美國國家經濟研究所」,發表一份由三名經濟學家聯合撰寫、題為〈高溫和學習〉的「工作報告」(Heat and Learning; NBER/W24639;下稱「論文」),認同「先賢」於二○○九年得出「平均溫度增華氏一度該國人均GDP減百分之四點五」結論之餘,他們尚蒐集和分析了全球六十個國家約一千萬名報讀大學入學試(PAST,預考)學生的成績及當地溫度的關係。結果可見於「論文」︰「平均華氏升一度,以二○一二年的數據,據數學考試成績為例,學生的得分(標準值)比平均值低零點零二;對第三至第八級學生的同類測驗,亦有負面影響,只是程度較為輕微。「論文」於是肯定高溫妨礙「認知能力」(Cognitive)的發展,而這種現象不存在於有冷氣設備教室上課的學生之中。爬梳美國的資料,「論文」還得出華氏升溫一度學生所學(amount learned)比有冷氣的學生少百分之一……課室有冷氣和無冷氣裝置,涉及「有錢」和「無錢」這類茲事體大的社會(甚至政治)問題。「論文」因而認為學生知識增長對社會的利益遠遠大於學校設置冷氣機的財務成本!在暖化問題日趨嚴重的現在,學校全面冷氣化等於培養出學養更豐富的學生,因而對國家(地區)的發展更為有利。如此「上綱上線」,學校不裝冷氣機已不行了。

香港在這方面似乎走在時代尖端(起碼「追得上時代」罷),請看去年十月十七日本報「專業議政」欄主葉建源的〈資助學校 冷氣終成政策〉一文︰「……筆者及教育界爭取多年的冷氣資助終有新突破,正式納入標準教學設施……」葉議員和他的教育界同仁真有先見之明。葉文又指「特首承諾分階段為公營學校安裝空調設備,包括課室、特別室、學生活動中心和禮堂,並由二○一八/一九學年起提供經常『空調設備津貼』,以支付電費等相關開支。」

林鄭市長在提升港人認知能力上,邁出了正確的一步!

二、

據聯合國「為全人類提供能源」(SE4ALL)計劃的報告,現在全球有約十一億人「缺乏獲得持續性冷氣供應的選項」(即生活在沒有冷氣的環境中),這些人,用內地術語,應屬「低端人口」,這類百姓,是熱浪的受害者,而熱浪足以取人性命……與此同時,「報告」指出有二十億人有財力購置冷氣機,但現有的款式不是會造成過量廢氣便是消耗太多電力,令人不能接受。「報告」指出美國人消耗太多電力,「三億美人消耗的電力約等同十一億非洲人……」

無論如何,在環球暖化令溫度升勢未遏的情形下,冷氣機的銷量,將直線上升。據伯明翰大學「伯明翰能源學社」(Birmingham Energy Institute)本月初公布的報告,全球冷氣機(Conditioning Units;包括住宅、商業大廈〔辦公室及商場〕、醫院、食肆、公共場所以至學校等),將由去年底的三十六億部增至二○五○年的一百四十億部(14 billion)。它預期在未來三十年,冷氣機將以每秒鐘十九部的速度安裝……

冷氣機快速增加,澤及全人類,「如無意外」,大概若干年後每個沙漠遊牧帳篷都有「空調」,這當然是人類物質文明的一大進步,但用於冷氣機的能源相應上升,引出了不少問題。伯明翰學者的估計是電力消耗將為今日的五倍,在節約電力上如無突破,屆時(二○五○年前後)每年用於「空調」的電力將達一萬九千六百太瓦(Terawatts,一太瓦為一百萬兆瓦〔Megawatts〕)。筆者不知道太瓦和兆瓦的具體能量,幸好學者指出上述太瓦的數量,等於用去「國際能源局估計屆時全球發電量的八成!」顯而易見,由於需求不斷上升,各國政府(香港則為電力公司)都會在發電上大事投資而成本較輕的太陽能發電將大行其道,不難預期。

這種趨勢,令筆者想起香港的電力供應。經濟學早判斷供電是「自然專利」(Natural Monopoly;一九八二年諾獎得主史蒂格勒〔G.J. Stigler, 1911-1991〕在六十年代便有論文「實證」專利發電公司供應的電力單價遠較低廉),香港九龍兩地的電力供應穩定價格合理,以香港人口之稠密及高聳入雲的大廈處處可見,此兩特點十分重要,換句話說,筆者認為香港的電力公司獲專利權,十分正確。然而,在暖化日益嚴重耗電量日甚一日的情形下,為免電力費用成為市民不易負擔的開支,也許是時候大力發展太陽能供電的時機已屆。

太陽能發電侵害了供電的專利,因此,由大慈善家經營的港燈和中電,不損害股東利益又可提高港人福祉的前提下,也許應主動在令太陽能合法化和普及化上,作出對香港整體有益有建設性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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