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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27日

鄭赤琰

中美貿易戰燃起硝煙的機會

中美貿易戰自美方提出要徵收鋁鋼25%入口稅以來,中美雙方曾因此舉行過幾輪高層談判,但沒法達成協議;美方再次擴大徵稅,一次又一次加大徵稅項目,揚言要在8月針對2000億美元中國入口商品徵收10%關稅,接着再威脅說要全面增收所有中國的入口稅,價值高達5000億美元之多。中國感到美國霸凌,實在無法退讓,雙方談判也告停頓。

科技軍事力量差異

如此下去,到底貿易戰會否因而全面全球爆發?還是美國單方掀起的保護主義不戰自敗?又或是中美雙方最後找到Happy ending的解決辦法而讓貿易戰圓滿落幕?本文試就這些疑問討論之。

依美國的說法,這次啟動的懲罰性關稅,涉及所有出口美國的國家,不是只針對中國;但是中美貿易額之大,很快便把所有焦點落在中美身上,加上特朗普也明言中國是美國的「經濟敵人」,因此這場貿易摩擦會否演變成貿易戰的主角,便落在中國與美國身上了。

國際也有一種說法,認為美國針對中國的動機,是怕中國早晚會取代美國經濟第一大國的地位,因此便採用徵稅率加倍、科技產品禁運出口中國、嚴控中國投資美國市場、嚴厲制止美企技術轉移中國、立例管控中國留學生入讀美國大學研究院等措施……目的是要打擊中國經貿、投資、金融等全面發展,最後期望中國會像過去的阿根廷、沙地阿拉伯、日本那樣而被一一挫敗,再也無法與美國競爭,對美國的威脅也告解除。

過去,阿根廷崛起而有超越美國之勢;沙地阿拉伯也因為對美採用「石油限額輸美」,威脅到美國與世界的能源危機;日本則因為在美國市場出超而獲得大量盈餘,大有「日本第一」之勢(連美國哈佛大學名教授Vogel也如此大讚「日本第一」),但給美國採取貿易、投資、金融手段,3國同告不堪一擊。

阿根廷之後不斷發生金融和經濟危機,日本也出現「二十年低迷」,沙地阿拉伯手上賺到的大量美元也要雙倍奉還;有過這些顯赫戰績,也難怪頭腦跑慣「直線」的特朗普膽大到要霸凌中國了。

到目前為止,有說法認為中國經不起美國的霸凌,最後會走上阿根廷、沙地阿拉伯和日本的命運;而美國既然能保住其一哥地位,貿易戰會讓美國「班師回朝」,世界經濟再由美國主導,不會失控。

持有這種看法的原因,主要在於看好美國的科技和軍事優勢,遙遙領先中國。科技與軍事二合為一,科技優勢令美國的軍事善用資訊武裝,在衞星戰中,美國的資訊優勢令美國擁有優勝的制空權,海軍、空軍和陸軍因此也得利,中國無法抗衡。

就算不計軍事,美國的科技優勢也令自己在科技產品市場遠遠超越中國,例證是中興因為芯片要依靠美國,一旦遭美國制裁,中興手機的世界地位,應聲而落到沒法自拔的地步。特朗普正是自恃美國科技市場的優勢,啟動貿易戰的第一步便是立法禁足中國進入美國的投資和貿易市場。有了科技和軍事的優勢看法,論者有一邊便認定中國會經不起美國的霸凌。

「距離」是美國戰略弱點

至於持相反看法的一邊,也基於科技和軍事作出分析,其中值得在此援引的有Bill Hayton的專著《南中國海之亞洲權力鬥爭》,與Hugh Peyman的《中國之變︰地球上最巨大的展示》;前者的論點在於中美的軍事戰爭,後者的論點在科技的競爭。

前者的研究難能可貴之處是從「五角大廈」揭發出來的檔案顯示︰美國國防部長期有個秘密研究組,專責研究中國的軍事發展,該小組鎖定中國為美國最危險的軍事對手,在揭發出來的44頁文件中,由Bryan Clark負責寫成;他是潛水艇的退休將領,退休後專門研究中國的威脅。

該文件揭示美國要及早對中國作出誘戰,以免中國軍事強大後,造成無可抵禦的危險;而誘戰的地點最好是南海。

2012年,該研究獲奧巴馬採用,美艦和軍機頻密挑戰中國在南海的主權,正是其誘戰的戰略。Bill Hayton全面援引軍事評述,得出的結論是,中國不會輕舉妄動;即使美國要先發制人,中國現有掌握的國防武器已想到要用其地理空間的優勢,令美國無法進入中國的射程內,否則便有受攻擊的危險。

加上擔心中國洲際導彈的軍備對美國本土有一定威脅,同時最擅長軍事機會主義的俄國會否伺機夥同中國攻擊美國,也是沒法有十分把握的判斷。因此Bill作出結論:正如十九世紀西班牙帝國遭美國趕出美洲的形勢相似,西班牙敵不過美國擁有的戰略優勢,最後非要退出美洲不可。美國遠赴太平洋西岸跟中國鬥,「距離」便是美國最大的戰略弱點,最後非退回自己太平洋的東岸不可!

Hugh Peyman援引大量發展數據,證明美國的科技優勢不會是日不落的「科技帝國」。他指出,教育是科技發展的最大資源,中國2017年的大學畢業生超過600萬,美國只有300萬,中國留學美國學成回國的,2016年開始已高達八成以上,10年多前還不到10%。

中國的科技產品也有不少是世界第一的,其中高速火車、無人機、電腦等等,不但技術先進,而且還成為發展消費市場的主力。Hugh還指出,中國市場之大與追求新產品的速度,已吸引到先進國家的先進企業非要到中國市場求取一席之地不可,包括美國企業。由此可見,市場的磁場效應才是保證科技的優勢,單是靠發明科技和行政命令,不會給國家帶來科技優勝的條件。

息戰的各種要素

除了Bill和Hugh兩位,另一位則以「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論,研究中美會否捲入戰爭的哈佛大學教授Graham Allison,他相信中美雖然已走向非戰不可之勢,但其研究指出,中美不會走到古代希臘城邦雅典與斯巴達為了爭霸而非戰不可的「陷阱」。

近代的政治環境有別於古希臘,因此西班牙與葡萄牙之爭、德國與英法之爭、美國與英國之爭、蘇聯與美國之爭,最後都沒訴諸戰爭而決定勝負,挑戰者與受挑戰者成功地把權力和平過渡。Allison因此得出權力和平轉讓的12種因素,其中極之恐怖的核子武器,正是避免美蘇戰爭的關鍵原因。此外,現代經濟、政治、社會機制密切聯繫,區域組織與國際組織(如聯合國)等也都是息戰的要素。

由上所述,加上觀察中國為了抵消美國的貿易戰威脅,已然主動通過世貿組織、金磚五國、上合組織,還有「一帶一路」等國際合作平台,以反對保護主義、維護全球化自由貿易為號召,甚至加大加快開放中國貿易和投資市場,同時又促進中歐、中非、中國與沙地阿拉伯、中俄、中國與拉丁美洲的貿易與投資,從而團結國際市場以抵消美國增稅、貿易/投資限制的市場收縮的效應。這一來,因貿易戰爭可能引發軍事戰爭的危險,因貿易戰有可能觸發大蕭條的危險,也會化解於無形矣!

鄭赤琰_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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