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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26日

孔永樂

中美貿易戰的原因與抉擇

中美貿易戰預料進一步升級。美國總統特朗普表示有意向中國進口美國總值逾5000億美元貨品徵收關稅;中國多名領導人在不同場合已經多次重申,中美貿易戰沒有贏家,中國也不會挑起貿易戰。現時,美國主動挑起貿易戰是不爭的事實,問題是,為何她會向中國發動貿易戰?分析之下,有三點:

美國發動貿戰之因

一、有觀點指出,美國發動貿易戰是要阻止中國挑戰美國的全球地位。上世紀末開始,不少人已擔憂中國崛起會影響國際格局;自特朗普當選後已相繼退出TPP、巴黎氣候協定,並公開要求北約和歐盟多個組織分攤美國成本。從此角度看,特朗普對維繫美國的國際霸權地位沒有多大興趣,在他心中,中國願意替美國做世界一哥更是求之不得,以免不斷做「蝕本生意」。阻止中國成為世界一哥的觀點也許是一些美國派別的心底話,但不似是特朗普發動貿易戰的真正原因。

二、另一種觀點認為,「美國優先」促使特朗普向中國發動貿易戰,從而打擊中國強勁的出口,同時令企業和資金回流美國,改善國內經濟。不過,經濟生產元素包括土地、資金、工人和企業等,即使大量企業和資金回流美國,欠缺大批廉價勤奮肯捱的中國員工,美國的生產力不一定改善,出口貨品在全球化的國際貿易上也不會有優勢。

若然「美國優先」和保護美國工人福利等口號出自如奧巴馬等富正義感的領袖,並不出奇,但特朗普一直都是資本家,其性格與「為民打拚」的政治領袖格格不入。美國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所資深研究員Russell Roberts曾出版一本暢銷書The Choice,其中一章解釋上世紀日本經濟蒸蒸日上,表面上令美國的失業問題變得嚴峻,例如不少美國企業倒閉。不過,Russell Roberts指出,這只是代表失去某類工種,但美國的就業機會並無因而消失。

現時回頭看,過去10多年,美國的Facebook、Twitter、WhatsApp等公司興起,創造的工作和收入不會比過往的汽車、農業和鋼鐵領域差。可見,特朗普提出的「美國優先」、增加就業等似是託詞,實際上或另有原因。意大利哲學家馬基維利在其經典《君王論》中指出,傑出政客都有狐狸一樣的狡猾,口裏不一,令人猜不透其主意。筆者對特朗普也有這種觀感。

三、第三種看法是,向中國發動貿易戰可以改善美國的貿易赤字。不過,有學術報告指出,自1973年以來,美國經濟多項指標(包括經濟增長、就業及工業生產等)都顯示貿易逆差上升的時候比貿易逆差收縮時更好。

2001年,時任美國摩根士丹利資深全球經濟師Joseph Quinlan與梅隆金融公司Marc Chandler曾經在《外交事務》期刊上發表文章,指美國從1970年代以來,差不多每屆總統都遇上貿易赤字的問題,一些指摘國內企業競爭力下跌,令美國出口減少;另一批則希望美國實施貿易限制以改善現況。

不過,兩者的觀點均忽略美國不少公司都已在發展地區生產設廠,美國相關的企業或商業項目已經遍布世界各地。美國賬面上雖然錄得巨大赤字,但美國人及美國企業不一定愈來愈差。

只讓個別公司得益

筆者認為,現時能夠解釋的是,美國發動貿易戰主要讓個別美國公司而非整體美國的工人或其他群眾得益。例如,在現時的清單中,假設美國向中國製的乾衣機徵收25美元的關稅。中國製的乾衣機在美國由100元上升至125美元,消費者為慳錢而選擇購買同類型的美國乾衣機,在需求大增下,美國商家便可賺大錢。不過,美國商人會否因而增加25美元工資?這視乎那名是否「良心」老闆。

此外,現實中,中國製乾衣機會因關稅而加價,即使美國製乾衣機不加價,美國群眾也要多花時間購買貨品,市場選擇少了,實際上美國工人和群眾都是輸家。不過,一些美國人可能錯覺工資增加了,就業機會更多,殊不知實際生活條件可能差了或分別不大,最後仍然投票予特朗普。

另一方面,在全球化的國際貿易下,美國公司也要跟法國公司、德國公司、中國公司等爭奪市場佔有率。過去,中國公司的快速增長不斷威脅美國公司的全球收益,這比中國威脅美國的政治地位更加重要。徵收關稅後,非美國公司會受到打擊,美商將有更大機會重奪市場利潤。這解釋了美國不單向中國發動貿易戰,同時也向歐盟、加拿大和墨西哥等徵收關稅。可見特朗普差不多同時間發動多條戰線,希望以此方式確保美國企業的戰鬥力。

中國有多項應對方法

由於特朗普與商界非常密切,筆者不相信他會因國內各種壓力而投降。假設特朗普沒有180度改變其風格,中國或有多項選擇,以盡量減低貿易戰帶來的影響,否則中美貿易戰持續多年,也會對全球經濟帶來深遠影響。

一、中國可以積極宣傳旅遊業,並建立優秀的酒店和餐館。這看似與貿易戰沒有直接關係,但細心看,外國人在中國旅遊和消費,等於中國出口商品和服務——在中國餐廳進食即代表中國出口食品。

外國人直接來中國消費,國內四通八達的運輸更令中國在旅遊餐飲商機處處。在現時的局面下,中國強硬應對,會令國內企業、工人和群眾受到影響。事實上,中國美景眾多,八大菜系各有特色,令人垂涎三尺。為了減少因關稅而帶來的衝擊,這似乎是短期內較容易實施而負面效果較低的方向。

二、中國可考慮開始減少依賴出口美國市場。過去中美兩國的經濟互相依附,為兩國人民帶來好處。時移世易,中國企業必須轉向其他市場。不過,此方向說易行難,其中一個關鍵是語言和懂得建立相關網絡的人才。商家或早有應對方法,而政府輔助措施將會令他們如魚得水。

三、中國的大學需要更加多元,並要達到世界級水平,吸引更多外國學生來華,這更是長期工作。中國正建設「雙一流」、「211工程」及「985工程」等學府。以筆者觀察,中國頂尖大學整體上仍然傾向美國的發展模式。若然高等教育離不開美國的影響,未來在創新科技發展及拓展新市場都會困難重重。

中美貿易戰對兩國大多數人都有損害。中國只要找對方向,短期單靠內需或可盡量減低影響,中長期則要調整發展方向。美國在全球面對多條戰線,形勢比中國更加複雜,但少數利益團體或已拿到好處。中美相同的是,兩國國內都需要進行深層次改革,才能爭取更大的本錢,繼續打這場關乎面子和實際利益的貿易戰。

孔永樂_城市智庫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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