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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29日

盧美華

化解中美貿易摩擦暫見曙光

中國副總理劉鶴早前結束第二輪中美貿易談判,他形容雙方就經貿磋商達成重要共識,同意不打貿易戰,並停止加徵關稅。此外,雙方發表《中美聯合聲明》,同意實施幾項措施,包括華增加美農產品及能源進口、鼓勵雙向投資,努力創造公平競爭營商環境、減少美對華貨品貿易逆差、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領域合作等。儘管具體事項有待進一步磋商,緩和中美貿易摩擦的機會之窗已打開。

各為利益盤算

劉鶴近期兩次訪美有截然不同的待遇,他2月份就避免中美貿易戰進行談判不但沒有取得進展,特朗普更在他訪美期間宣布將對鋼鐵鋁進口製品徵收關稅;近日劉鶴再度訪美則獲特朗普接見,並在磋商中取得「積極、務實、富有建設性和成果」。

此前,兩國在貿易問題上隔空交戰,帶有劍拔弩張之勢,特朗普稱「貿易戰好打又易贏」,中方則回應「奉陪到底」。5月初美財長努欽率領政府高層代表團赴京談判而未有取得突破,但僅數周,雙方就「不打貿易戰」取得初步共識,事件發展可謂峰迴路轉。

促成是次談判,既是習近平與特朗普的共識,也是兩人的利益盤算。習近平5月8日致電特朗普,就中美經貿和朝鮮半島局勢兩大議題通話,金正恩恰好於當天結束與習近平會晤,不久北韓便威脅稱,若美方在朝鮮無核化問題上咄咄逼人,將取消原定6月12日舉行的特金會談。無獨有偶,特朗普於5月24日突然宣布取消峰會,但僅過一日便改口風,表示正與平壤進行磋商,會談或能如期舉行。

朝鮮半島局勢波譎雲詭,事態發展實在耐人尋味。影響中美貿易關係不但取決於經濟因素,某程度也跟隨地緣政治局勢發展而變化,例如特朗普曾表示中國掌控北韓經濟命脈,在解決北韓核問題具有決定性影響力。中國作為北韓的政治盟友,特金會成功與否,將取決於美朝中三角關係。特朗普上任一年多,外交未有重大突破,特金會對特朗普打破僵局至關重要。習近平使出北韓王牌,希望迫使美國在貿易問題尤其是中興事件作出讓步。

特習兩人通話後數天,特朗普在Twitter發文表示正與習近平合力協助中興快速恢復業務,並指示商務部辦妥此事。中興曾非法運送美國通訊科技產品至伊朗及北韓,遭華府罰款逾8億美元,惟中興隨後並沒有跟隨指示,處分有關涉事員工;商務部於4月頒發禁令,禁止美國公司向中興銷售芯片,有效期長達7年。禁令實施後,習近平隨即作出呼籲,科技攻關必須靠自己,下令成立新基金集資千億人民幣,全力支持中國半導體芯片研發和生產。

話雖如此,中國在該領域發展任重道遠,半導體供應市場佔有率只有3%,美國則高達37%,相比之下,兩國實力太過懸殊。中興產品高度依賴高通及英特爾提供核心零件,受到制裁不堪一擊,其營運隨即進入休克狀態,股票遭停牌。劉鶴日前訪美的首要任務是化解中興危機,並願意進一步改善美對華貿易赤字,以換取某種協議。

達成共識 或解中興問題

中美就化解貿易摩擦取得階段性成果,利好全球金融市場,《中美聯合聲明》公布翌日,道指期貨在亞太交易升約200點,美股開市大幅上漲。由於雙方須進行多輪談判才可敲定貿易細則,市場對兩國未來貿易走勢持觀望態度。

雖然已達成共識,雙方對「不打貿易戰」卻各自表述。中方認為兩國同意「不打貿易戰」,美方則強調只是同意「暫擱打貿易戰」。努欽早前接受訪問時表示,現階段達成「框架性協議」,商務部長羅斯將於6月2至4日訪華再商討具體協議。他警告,如果中國不執行聲明內容,美方將隨時重啟關稅。

事實上,美方貿易談判團隊仍存分歧,白宮貿易政策顧問納瓦羅否認雙方已達成「協議」;貿易代表萊特海澤更發表與努欽相矛盾的聲明,指除非中方對經濟進行實質結構性改革,否則美國仍會實施關稅、限制華在美投資、限制進口華商品等應對措施。

值得留意的是,《中美聯合聲明》隻字不提解除中興銷售禁令。習近平曾嘗試把中興事件與貿易談判綑綁一起,特朗普隨之釋出善意,可惜遭國會鷹派炮轟,指特朗普不能對中國過於軟弱,呼籲政府應言而有信,繼續執行禁售令。其實,調查中興事件早於奧巴馬時代開始,打擊中興已在華府形成內部默契。參議員民主黨領袖舒默則用特朗普競選口號嘲笑特朗普有意放生中興,是要實現「讓中國再次偉大」目標;佛羅里達州共和黨參議員魯比奧指中興事件關乎國家安全問題,絕不能退讓。眾議院籌款委員會5月17日通過一項緊急修正案,阻止商務部重新談判中興禁售令。

據報,為了讓往後中美貿易談判掃除障礙,特朗普無顧國會議員反對,已經與中方就中興恢復運作達成協議;當中協議內容包括中方同意繳付13億美元罰款、購買更多美國商品、聘請美國執法人員進入中興組成內部執法單位並撤換管理層。

雖然中興問題或得到解決,中美在創新科技角力仍存。特朗普政府擬用「經濟緊急狀態法」全面限制華對美敏感行業的投資,包括芯片、機器人、5G移動技術、人工智能、智能電網等。據美國無線通信和互聯網協會(CITA)報告顯示,中國積極研發5G移動技術的步伐稍高於美國。

中國在創科領域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皆因中國立志成為智造強國,提出「中國製造2025」,投放大量資金和人才資源。5G系統能掌控「中國製造2025」戰略中涵蓋的所有功能。高通銷售給中興的芯片是發展5G系統的重要基礎,美國對中興實施禁售令,更深層次地試圖打擊「中國製造2025」的戰略目標。

化解爭端路漫長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中美貿易失衡經長時間釀造而成;故此,雙方應持「互相諒解」及「求同存異」的思維,持之以恒進行對話,方可化解貿易爭端。今年適逢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政府在深化改革進程站在十字路口,一方面中國面對內部經濟形勢的壓力,地方政府及企業急須去槓桿化;另一方面,美國向中國施壓,要求加快開放金融市場步伐,給予外資企業更好的競爭平台,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等。

中國政府可透過內外經濟改革推動因素,進一步優化國內市場,着重高質經濟增長,有利國家長遠發展。誠然,美國是資本主義發達國家,人均GDP達58000美元,中國屬於社會主義發展中國家,其經濟總量雖名列世界第二,但人均GDP只有8100美元。相比下,中國企業競爭實力比外企薄弱,須依賴政府補貼扶持,若過快實施苛刻改革,對華企將造成一定衝擊,或會引發社會問題。化解中美貿易摩擦暫見曙光,惟路漫漫其修遠兮,解決貿易爭端將是艱巨而冗長。

盧美華  獨立政治經濟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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