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1日
經常被訕笑為「永遠的皇儲」的英國查理斯王子,近日再成為傳媒及漫畫家挖苦的對象。話說周四在倫敦以西溫莎堡召開的兩年一度英聯邦高峰會,作為英聯邦名義元首的英女皇親自接待五十三個成員國的領袖之同時,還得說幾句開幕詞;誰知向來不涉政治爭議,談吐內斂得體的女皇,居然藉今次「主場」之利公開推薦兒子,希望各成員國同意讓查理斯繼祖父喬治六世、母親伊利沙伯二世後接任英聯邦元首,確保組織的延續性,而對於正狼狽處理脫歐的英國,是一劑定神丹。
「女皇的呼籲」即時引來英國傳媒起哄,《衞報》刊出漫畫嘲諷查理斯王子年屆古稀仍是個「媽寶」,要皇母為他謀一官半職;一些網站帖文更不客氣,直指查理斯身上充滿白人優越感,不適合領導一個多元種族、文化的國際組織。幸好年過九十的英女皇依然有牙力,在各種「噪音」下得以成功保送兒子上壘,英聯邦峰會成員國於周五通過由查理斯王子接棒的安排。
除了英女皇之外,英國執政保守黨政府早在峰會前已表明希望英聯邦元首之位由皇儲接任,並努力爭取其他成員支持。不過,文翠珊政府此舉絕不是對查理斯個人的肯定,而是為脫歐後的英國穩住國際地位做好部署,避免邊緣化;今次成功保住英國皇室作為英聯邦名義元首的位置,對於維繫英國在世界舞台上的形象算是有輕微幫助。
爭取名份固然重要,文翠珊政府亦着力藉峰會令英國與英聯邦成員增強實質扣連,期望英聯邦成為英國的政經平台。事實上,英聯邦不僅有加拿大、澳洲等發達國家,也有新興經濟強國如印度、南非,其中印度是十三億人口的經濟體及有龐大市場,若英國能加強與印度的經貿關係甚至簽訂自由貿易協定,將大大減輕英國陷於孤立的困境,穩定商界信心。
是故英國政府對出席峰會的印度總理莫迪(Modi)禮遇有加,外相約翰遜親自接機,查理斯王子、女皇先後與他會面,文翠珊更安排了重點雙邊會議,從貿易關係談到地緣政治合作,又簽署十億英鎊的商業協定。
只是,英國的如意算盤不易打得響。一方面,英聯邦成員利益複雜、文化多樣、意識形態紛紜,過去在重要國際爭議如南非種族隔離政策均無法達成一致意見,遑論聯合支持英國的政治策略與立場,即使一些重要成員如加拿大對英國不離不棄,但南非、印度甚至澳洲各有自己的政經利益計算,難以成為英國天然盟友或後盾。
在經濟聯繫方面,經過五十多年的重整及轉變,英聯邦已不再是二戰前的「英鎊區」,更非容讓英國擁有特殊待遇的貿易集團,成員國的經貿關係不算密切。以英國自己為例,她與歐盟之間的貿易約佔總額一半 (出口到歐盟佔百分之四十三,歐盟入口佔百分之五十四),相比跟英聯邦成員的貿易額只佔百分之九左右大得多,即使英國成功促進與英聯邦成員的貿易,也僅杯水車薪,難以彌補脫歐所衍生的缺口。
何況英聯邦成員國早跟其他國家建立更緊密經貿往來,如澳洲與中國及亞太國家、加拿大與美國、南非與其他金磚國家等,對加強跟英國的貿易興趣不大。其中新德里政府已明言,英印若要擴大經貿合作,英國必須放寬印度國民在英國的出入境及工作限制,例如免簽證入境,這方面保守黨政府未必願意讓步,令兩國自貿協定隨時只是鏡花水月。
脫歐已是回不了頭的事實,不管最終是硬脫歐還是軟脫歐,英國對外經貿關係及國際地位將受到重大衝擊及削弱,替補不易,而早已形同政治花瓶的英聯邦組織更不可能是救命草。較可行的做法是在不同地區強化與重要國家的關係與合作,諸如在歐洲與法國加強軍事及外交協作,在亞洲參與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務求在重要區域政經組織中有參與空間,不會被拒諸門外或蒙在鼓裏。若還死抱大英帝國幻影,以為可藉英聯邦撐住大國角色,那二十一世紀的英國,身處的不是當年的「光榮孤立」(splendid isolation),而是無奈地被孤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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