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

2017年11月21日

楊庭輝 郭文德 新思維網絡

顧準逝世快將43年 中共逆天再搞大躍進

孔子眾多名言中,「不患寡而患不均」也許是後人最常誤用的說話。這句說話的原意是,治國之道非繫於統治者佔有的土地面積和轄下的人口有多少,而是關乎國家內政是否公平合理、政治責任是否平均分布在合適的人手上,而後人卻不時把這句話解讀為支持經濟均等主義或平均主義的名句【註】。

寡均問題 反例眾多

習近平在十九大中,把當前的社會主要矛盾定性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那其實是以累贅的文句來表達經濟版本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意思。

不過,經濟版本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並非永恒的真理。在中國歷史上,便曾多次在經濟上出現既「患寡」亦「患不均」的情況。大半個月前,我們在此欄提到漢代的《鹽鐵論》,當中便引述桑弘羊對罷廢平準、均輸措施會造成「內空府庫之藏,外乏執備之用」的憂慮;後來的王莽企圖實行井田制度、土地全盤收歸國有,結果導致經濟生活崩潰;至於唐宋時代的均田制、方田均稅法等一系列「患不均」改革,最後亦基於各種原因而解體失敗,既無法處理「不均」問題,也無法扭轉經濟上政府收入「寡」的事實。

去到民國時期,近代中國經濟學家乃變得既「寡」又患「不均」,例如馬寅初便說過:「要患『不均』與『不安』,但須引入新的思想和新的組織,要以富代『貧』、以多代『寡』。」其實,中共亦曾一手造成全國既「患寡」亦「患不均」的大災難。毛澤東於完成所謂的第一個5年計劃後,便嘗試推動帶有均等主義色彩的三面紅旗運動,既強調於短期內的生產力要「超英趕美」,亦成立人民公社推行「吃大鍋飯」制度,結果釀成3年大饑荒的災難。

其實,當時有一位名為顧準的經濟學家於1956年寫成《試論社會主義制度下商品生產和價值規律》一書,嘗試力排眾議,提出中國應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路線,但他在中共反右運動和文化大革命中,分別遭打成「右派」和「極右派」而慘遭批鬥,他的妻子汪璧更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不堪受折磨而自盡。

諷刺的是,經歷三面紅旗運動和文化大革命的浩劫後,中國百廢待興,中共不得不向市場經濟招手;1981年十一屆六中全會確立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後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這證明顧準才是較正確的一方。

近日網上流傳一幅諷刺漫畫:它展現出社會公義的理想,是會協助矮小的人不受圍欄阻礙視線,讓他們與常人一樣得看球賽;但在實際操作上,執行所謂社會公義,卻是把常人的腿鋸掉,形成一種大家也看不到球賽的均等狀況。三面紅旗運動和文化大革命,恰恰就是那種荒誕狀況的顯例。

不顧教訓 空談復興

當然,以現今的角度看,顧準的論述並非最完整。顧準死後約10年,有一位名為張維迎的經濟學奇才在中國嶄露頭角,他的理論根柢和立論嚴謹的程度比顧準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不要忘記的是,張維迎雖然出生於3年大饑荒的年代,但他冒起之時,中國正值改革開放的年代,所以他遠比顧準有更大的空間和支援,表達支持市場經濟的觀點。換句話說,縱然顧準遠遠未達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級數,但他那份不畏強權、擇善固執的勇氣,實在值得後人致敬。

重溫顧準的悲劇後,我們實不得不為張維迎如今的處境擔心起來。中共實非那種任由真理愈辯愈明的政治集團,倘若學者或知識分子說了一些當權者不中聽的話,他們輕則受到中共各式各樣的恫嚇,重則面臨牢獄之災,甚至在囚期間遭受各種折磨。

無可否認,中國經歷30多年改革開放後,也許具備一些以往不具備的條件去執行分配性正義,習近平於十九大期間的說話,亦看似比以往着力追求社會公義。不過,習近平希望透過「一帶一路」戰略計劃,把中國大陸對外輸出剩餘產能的野心,隨時變為國際層面上的大躍進運動;加上現時中國的地方政府債務問題非常嚴重,內外夾擊下,不乏反噬中國經濟一口的可能性。此時此刻,中共理應保留一些忠言逆耳的異見,而非任由親政府學者無所不用其極地阿諛奉承。只是根據以往的事例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就不是中共了。

註:李振宏:〈「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解說〉,載《二十一世紀雙月刊》;2005年6月號,總第八十九期,頁109-118。

楊庭輝為新力量網絡研究員;郭文德為香港中文大學歷史學系哲學碩士

 

訂戶登入

回上

信報簡介 | 服務條款 | 私隱條款 | 免責聲明 | 廣告查詢 | 加入信報 | 聯絡信報

股票及指數資料由財經智珠網有限公司提供。期貨指數資料由天滙財經有限公司提供。外滙及黃金報價由路透社提供。

本網站的內容概不構成任何投資意見,本網站內容亦並非就任何個別投資者的特定投資目標、財務狀況及個別需要而編製。投資者不應只按本網站內容進行投資。在作出任何投資決定前,投資者應考慮產品的特點、其本身的投資目標、可承受的風險程度及其他因素,並適當地尋求獨立的財務及專業意見。本網站及其資訊供應商竭力提供準確而可靠的資料,但並不保證資料絕對無誤,資料如有錯漏而令閣下蒙受損失,本公司概不負責。

You are currently at: www.hkej.com
Skip This 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