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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1日

江麗芬 政局筆記

人民的名義

國家主席兼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十九大開幕禮上談到香港,重申要維護中央對香港特區的全面管治權,並說要和保障特別行政區高度自治權「有機結合」起來。怎樣才算是「有機結合」?

習近平雖然在十九大這個最高權力架構上重申對港政策是要維護「全面管治權」,但在香港政圈中只是擾攘一陣子而已,未見太多後續餘波。

全面管治權一直存在

事實上,即使總書記沒有在報告中再次宣示中央對港、澳的全面管治權,香港人大抵不會誤以為中央政策有所調整或放鬆。2014年6月,國務院發表的《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白皮書,便已清楚說明了中央擁有香港「全面管治權」,包括:中央直接行使的權力、中央授權特區依法實行的高度自治權力、向特首發出指令的權力等,並堅持以愛國者為主體的港人治港。而過去幾年間,中央領導人多次重申此一觀點。

回溯5年前的十八大報告,時任總書記胡錦濤雖未有提及「全面管治權」一詞,但當時身居港澳辦副主任的張曉明特別在內地媒體撰文,進一步闡釋中央的立場,指出香港的「高度自治不是完全自治」;又說到中央於香港的權力並不限於「通常所強調的外交權、防務權」,也包含審查和發回特區制定的法律、決定特區進入緊急狀態等權力。隨後,中聯辦官員在香港撰文和應,指出中央對香港有十種權力云云。

北京早已一而再、再而三說明「兩制」之上有「一國」,香港一切權力皆來自北京。不同的是,以往北京還會逐點舉例,細數中央於香港的權力,如今更進一步,乾脆直接說有「全面」管治權。近年來,中央不單宣之於口,也毫不吝嗇地行使其權力,諸如特首述職安排要顯示中央與特區層級分明,在去年的宣誓風波中、當法院審議案件時便先行解釋《基本法》,一再申明中央對《基本法》有解釋權,以至近日拒絕英國保守黨人權委員會副主席羅哲斯(Benedict Rogers)入境。

教育抑或政策出問題

自回歸以來,有多少人曾質疑過中央對香港的權力?香港人雖然意見多多,或者在一些人眼中經常「吵吵鬧鬧」,卻不見得有多少人要採取行動來挑戰北京「一國」的權威。

可是,北京就是放心不下,要宣示「全面管治權」的同時,又認為香港缺乏愛國教育,沒有熟讀中國歷史,因而缺乏國家認同感與向心力,必須從教育和青年工作做起。回歸之初,香港人受到多年殖民地教育,為何那時沒有讓北京如此憂心?今天才看到問題說要加強教育,以增加向心力,那究竟是教育抑或政策出了問題?

其實,北京領導人不斷重申「全面管治權」時,一直表明確保「一國兩制」不變形、不走樣,但這樣說下去,「港人治港」、「高度自治」,還剩下多少意義?說到底,北京與香港之間最大的問題在於何謂「一國兩制」、愛國者治港當中怎樣才算是「愛國」,以至對「國家安全」等問題,雙方的理解差距愈來愈大,彼此信任愈來愈少。

習近平在十九大報告中,談得更多的是「人民」這兩個字。他說到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要堅持人民當家作主,執政者要回到初心。忽爾,想起早前在內地熱播、改編自周梅森小說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內容公然地談政治、說反腐,不少人揣測此劇是配合或美化內地打貪工作。撇開小說或電視劇是否替官方打鑼敲鼓,劇集受到注目,與當中略過的一些體制問題不無關係。

最有效方法信任人民

該小說的設定是H省,那裏新來了省委書記沙瑞金,顯得一身正氣,立心要匡正H省的管治、加強各級監督,他卻被下屬詰問:「誰來監督你沙瑞金?」同樣,小說中另一核心人物、H省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一心要推動市的經濟,被同級的易學習指他眼裏只有經濟,容易成了「腐敗分子的保護傘」,但這樣的勸說並不管用,最終不歡而散,小說便借易學習的想法,道出「這種一把手不是孤立存在的,是體制的必然產物,他們位高權重,長期以來習慣了權力的任性……」

誰來監督最高層的領導人?這確是內地多年來一個老大難問題。單靠體制內層層架構來作監管,總難免會有疏漏;唯靠着體制外的監察,以至相信人民的智慧,才是久安之策。

同一道理,北京不斷強調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但要落實有效管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信任人民;而願意信任人民的前提,多少也須對本身制度與實力有自信。

過去這幾年,中央反覆重申對香港擁有「全面管治權」,究竟效果如何?能否贏來更多人心?北京應該心中有數。現在,再談到維護「全面管治權」之餘,更主張跟保障特別行政區高度自治權「有機結合」起來,但願並非泛泛空洞的政治語言,而是會多點信任香港這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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