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21日
從各種跡象看,加泰羅尼亞自治區跟西班牙中央政府就獨立問題的爭議勢將進一步激化,在加泰一方,力主獨立的自治區政府主席普伊格德蒙德雖呼籲中央政府對話,但也強調一旦馬德里當局收回加泰自治權,加泰議會將立時宣布獨立。另一邊廂,西班牙首相拉霍伊開始啟動憲法一五五條有關收回自治權的程序,未來幾天內閣將討論並部署收權的安排。顯見兩方面都不見得有和解的意願,更不要說在短期內展開有意義的對話。
西班牙內部難以自行解結,外力斡旋同樣此路不通。西班牙是歐盟成員國,加泰羅尼亞即使成功爭取獨立,仍希望留在這個大家庭,歐盟理事會及議會本是最有能力居中協助收窄雙方的分歧,但多位高層官員如歐盟理事會主席圖斯克清楚表示歐盟沒有介入的空間。過去兩天舉行的歐盟領導人峰會並沒有把加泰問題引入議程,只集中討論英國脫歐議題。個別歐洲大國如德國、法國及英國均表明支持西班牙政府按憲法處理問題,儘管加泰單方面宣布獨立也不會承認。
首先,西班牙中央政府早已跟各國及歐盟高層打招呼,要求他們別插手,以免令局勢複雜化。再者,歐盟部分國家本身也面對分離主義及獨立的訴求,蘇格蘭三年前已搞過獨立公投,意大利北部兩個大區Lombardy及Veneto也在周日舉行爭取更大自治權的公投。若果歐盟積極插手成員國內部的統獨紛爭,勢將削弱成員國政府威信,挫折內部和解的希望,更可能引發更多爭取自治權和獨立的要求,令歐盟出現碎片化壓力,直接影響這個聯盟整體的穩定發展,一眾領導人自然不敢造次。
加泰爭取獨立以至意大利富裕地區要求更大自治權的濃烈傾向,除了基於經濟原因(如不想拿稅收補貼落後地區),「自己人優先」的民粹主義風潮壯大也是一股推動力。英國脫歐及特朗普入主白宮,無疑助長民粹風潮颳得更盛,近期奧地利大選由右翼政黨勝出上台執政,足以反映民情所向。在民粹主義有增無減下,只怕有更多歐洲富裕地區會興另起爐灶之念。
不管如何,加泰獨立的拉鋸戰勢將曠日持久,政經壞影響正逐步浮現。先從經濟上看,自本月初舉行獨立公投後,加泰羅尼亞地區經濟已明顯受創,其中佔當地GDP重要位置(超過百分之十二)的旅遊業首當其衝,過去數周入境旅客已減少一成半,未來兩個月的酒店預訂更大跌超過兩成,令當地旅遊業損失超過十一億歐羅,開始殃及四十萬從業員的生計,與此同時,近七百家企業包括大型銀行在獨立公投後考慮甚至決定遷冊。
西班牙全國經濟同樣難免受公投爭議拖累。馬德里政府剛於日前宣布調低明年的GDP增長預測,從原本上升百分之二點六降至百分之二點三;而若果爭議惡化,出現暴力衝突又或各種公民抗爭諸如擠提銀行(這兩天就有支持獨立的民眾到遷冊的銀行提款以示抗議),情況發展下去,GDP百分之二的增幅也可能不保。
政治方面,支持與反對獨立陣營不斷舉行大規模集會遊行,中央政府在接管加泰地區時無可避免遇到反抗,令加泰街頭重演早前的激烈衝突,甚至蔓延至其他爭取獨立的地區如巴斯克,令西班牙陷入更大政治危機中。
據傳媒報道,馬德里政府及主要政黨已協議在明年一月舉行加泰地區選舉,希望以此改變自治政府及議會生態,為解決爭議帶來突破。能以票箱處理分歧當然比以暴力解決好,問題是統獨兩邊陣營各不相讓,中央政府跟自治區主要政治勢力各走極端,明年一月選戰隨時變成另一場獨立公投,把雙方的分歧進一步拉闊。而一旦選出的是另一個力爭獨立的政府及議會,局勢更難收拾。
加泰獨立問題要妥善解決,最理想是仿效「蘇格蘭模式」,先由自治區與中央政府就獨立公投達成協議才進行投票,這樣不管勝負大家都有規可循,不會糾纏不休。可惜,目前在西班牙並未看到互諒互讓的意願,當地政治情勢正逐步惡化;若果獨立之爭變成流血衝突,西班牙以至歐盟政局將煩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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